正是不知如何回应,头垂得低,却感觉到头顶被轻轻抚摩,宛如被风扫过。南门雅昂首,迎来的是温热的胸襟,亲切的拥抱。
「雅雅怎么了?我只是说……有时喔?总会有些时候,你也讨厌你老哥吧?」那人用上宠溺的语气哄道:「就算是再喜欢的人,总会有那么一刻会让你觉得不高兴的。人和人本身就不一样,这个世界不可能存在一举一动都完全符合你期望的人吶。」
「可、可……」
「怎么样也没关係,但自己的错误就得要去承认,去改过。雅雅要当个好孩子喔?」
南门雅抿着唇没有回答,一脸彆扭又委屈。南门希蹲下身,双手一下子逮住南门雅的两颗脸珠,嘿嘿地向横拉捏。
「雅雅这么好玩又可爱,大多数时候我都很喜欢雅雅喔,嗯!小望也是。你们两个我都一样喜欢,都是我的弟弟喔。」
南门希站起来,在蔚蓝的天空映衬之下显得特别高大明朗。
「可是,雅雅要做个好孩子喔。你知道什么叫好孩子吗?」
南门希笑得清间,一转身,又继续提米袋回去了。
南门雅懵懵懂懂地跟在后面,随着一分一秒慢慢流逝,老哥的话在脑里酝酿越浓,心里的绞结解开了,沉没了。他抓皱裤子,努力思考着刚才的对话来。
真正讨厌对方的话,不会这么明明白白说讨厌,然后再把自己哄回来。
老哥应该并不讨厌他。
意识这一点后,南门雅尽消阴霾,看来运动会的事仅是一场意外,不值得介怀。他暗地握紧拳头,目光紧随南门希宽阔的背影,决定以后要当个好孩子。
要尊敬老哥,同时也尽量对二哥忍让一些。
一起缔造温馨和乐的家吧。
※※※※※※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天旋地转,客厅的大风扇摇摇欲坠,好像地震了。他一个坐不稳,便斜身跌到地上,骨头都麻了。
电视机吵吵闹闹的声音倏地灭了,房屋没有开窗也没有开门,孤寂一片。他不甘地「哇啊」数声,像个无理取闹的幼童在地上打滚,浅黄的秋服瞬即沾上数点尘埃。
过了一阵子,他不喊了,动作迟缓地撑起身,攀回自己的椅子上,目光呆滞。
「雅雅。」
那人的叫唤响起。他歪头笑了笑,因为那人的嗓音总是十分温和,教人听得舒服。他朝那人伸出手,手指在空气中划了几下,却诧异发觉那人跟自己有一段无法触及的距离。双手用力伸长,怎么样还是碰不到自己渴求的温暖。
他放弃了,整颗头贴在餐桌上。扭一扭,眼前是一罐罐银金色的罐子,空馀的躯壳里散出丝丝酒涩之气。他瞄准未开封的罐子就是一抓,却首先被那人稳健有力的手握住,沉甸甸的酒罐便滚远了。
他茫然抬头,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只能隐约见到穿着简便黑衫的那人在托腮,如同今天进食早餐时的姿态。
「别喝了,你够醉了。」
是那熟悉的声音,如同早上跟他说话时那么明快。
他摸着热呼呼的脸颊哈哈低笑,胡言乱语起来。
儘管世界好像要倒塌了,但那人的轮廓依然没有一丝颤慄,话音亦相当平静:
「今天过得开心吗?」
他点点头,摇摇头,一股脑儿就把运动会的事吐了出口。
「嘻,雅雅的观察力越来越好呢。这个金牌就是送给小望的啊,难得你这么拚命,待会儿小望见到肯定很高兴。」
那人挑起闪亮亮的金牌细看,似乎饶有趣味。只是他不爽了,站起来正要夺回去,那人却笑嘻嘻地抬高了手,不让他碰到。
「要是雅雅吐脏了金牌,小望会不开心吧?」
那人把金牌放在电视机上,指尖离开,没有再碰了。
「雅雅怎么会想送金牌给小望?不送给老哥吗?」
他愣愣地看着电视机上金灿灿的小牌子,忽而痴痴笑了,快乐地高唱起早上的事来。唱完后,那人笑着点头,还是这么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嘛……那,很开心吧?」
他想了想,率直地点头。
「舒服吗?」
他继续点头。
「爽?」
他猛点头。
那人温和的笑脸始终不变,一步步走过来,巨大的身影遮住了窗外的阳光。他顿时觉得有点冷,忍不住缩了缩肩。
他被抱起了,片刻以后,他整个人都倒在软绵绵的布料上,相当舒服,使他萌生睡意。
突然,身上有些什么东西不见了,凉意袭来,教人浑身不自在。
他禁不住皱起眉,意识清醒了些许。
微亮的房间似曾相识,这正是自己的睡房;那人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件衣服,而后窸窣几声,又来了另一件,自己身上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他呆呆地看着,待着,隐隐疑惑着。
皮肤上飆过的热流到底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