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着手中的花朶,她继续道,「今日在市集中,有人看着我的脸色不太好,但也有人对我露出友善的笑容,我都懂的,谢谢你。」
起身挪到她身边坐下,他低声道,「我只是不希望你认为所有人都和刑天一般,我也相信到最后,雪庆两国所有人都能了解停止无谓的争斗,和平相处才是最正确的。」
「为什么?」时璧突然开口问道。
「你想问什么?」呼延漠野抬眉看向时璧。
「据我所知,两国互相敌对仇视已经那么久了,而且之前的战争雪国可说是佔尽优势,为什么你会主动提出和谈?」时璧把憋在心中已久的疑问提了出来,「况且你的周遭还有那么多的阻力,不只刑天,我听说连太后也反对和谈,为什么你能坚持下去?」
「是兰儿告诉你的?」呼延漠野无奈地一笑,「没错,就连母后也无法接受我居然主动向杀死她两个亲生儿子的仇敌和谈,可就是为了母后,我才更要终止这场无谓的战争。」
「…」时璧狐疑地望着他,「你这句话怪怪的,她的两个亲生儿子…」
「对,我并非太后所生,我是获罪侧妃的孩子。」平静地回望着她,他缓缓道。
经过他的解释,她才明白,原来他是老狼主的宠妃元妃所出,但虽贵为皇妃且深受宠爱,元妃却并不满足,而在產下狼主的第三个皇子后,她更加认为该替自己的儿子争取更高的地位,于是愚蠢地设计想加害当时的狼后及她的两位皇子,所幸最后狼后仅身受重伤,两位皇子无恙,而元妃则在事败后畏罪自尽。
而当时年仅一岁的呼延漠野,立时成了烫手山芋,因怕被牵连不喜,后宫之中无人肯接手照顾他,他差点就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被活活饿死,没想到尚在床榻疗伤的狼后得知此事后,竟不计前嫌地收养了欲置她于死地的女人之子,将他扶养长大。
「接下来可不是我从小受到百般虐待,过着悲惨的生活。」他望着天边的白云,「她待我极好,公平宽厚,一切养育都和她亲生的孩子无异,从小我是在良好的教养下成长的,她也一直教导我勿以生母为耻,要懂得放下看开,因为如此我更加尊敬深爱她。」
握住认真倾听时璧的手,他继续道,「也是因为感受到她的仁爱宽厚,我才能跳脱出来,去思考为何两国之间一定要争战不休,为什么不试试其他的出路。」
「两国间仇恨由来已久,可当初为何结怨的原因却已无人知道了,我和我的子民都不怕打仗,但要打得有意义,死得其所,我不希望再有人因为无谓的仇恨丧命,而他的家人望穿秋水却可能连他的尸身都见不到。」他俊朗的脸上带着深沉的伤痛,「我永远忘不了母后得知两位皇兄死讯时的悲痛,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步上同样的后尘。」
「可太后不能了解你的想法吗?」看着他阴鬱的表情,时璧问道。
「丧子之痛对她是很大的打击。」他沉鬱地望着河水,「我希望时间能慢慢抚平她的伤痛。」
看向时璧,他语重心长地道,「以目前的状况,恐怕你进宫后她一时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请你能看在我的面上多忍耐点,我相信母后终有一天会了解我的决定是对的。」
「这有什么好忍不忍的,要是我也一定暂时无法接受。」深受感动的时璧点点头,对他绽出笑顏,「不过你的母后那么的宽厚仁爱,你放心,我相信她迟早会谅解你的。」
看着她乌黑温暖的双瞳,他心中一暖,「好,让我们一起创造雪庆和平的远景。」嘴角弯起,他不由低头俯身吻向她的唇。
「休想!」没想到时璧早已抢先一步伸手摀住他的嘴,「我是说,休想再像早上那样偷袭我..」她红着脸囁嚅地道。
呼延漠野先是一楞,随即大笑出声,引得不远处的兰儿及干木将军回头张望。
「不好笑,不准笑。」时璧羞恼地道,想将被他握住亲吻的手抽回来。
他忍住笑,自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对了,这送你。」
只见摊在他掌心上的是一块小巧圆润的羊脂白玉环,玉质圆润,略带着淡淡的红色纹路,仅以皮绳穿孔简单串起,显得格外古朴。
「平常都不见你戴什么珠宝首饰的,我想你可能不爱穿金戴玉的。」他轻柔地将皮绳套上她纤白的颈项,「但刚才在市集上我看到你一直盯着这颗玉石瞧,就将它买下了。」
「我一直盯着它瞧?」时璧惊讶地望着颈上造型朴拙的玉石,随即想到在市集上因为兰儿的问话,那时她为了掩饰窘迫随手拿起了块玉石盯着不放,没想到他却留意到了,娇丽的脸庞刹时红了起来。
不知情的呼延漠野望着她,只见温润的白玉与她的雪般的肌肤互相辉映,俏丽生辉,他轻笑道,「璧儿,璧儿,真搭不是吗?」
「…啊?」她红着脸疑惑地抬头。
「你梦里喊着爹和寧姨时,都说璧儿很想他们。」呼延漠野抚着她的脸,「逝着已矣,别再思思念念了,对身体不好。」
「你都听到了!」她心虚地咬唇道。
「以后我就唤你璧儿。」定定地看着她,他缓缓道,「狼后、无瑕别人都可以喊,但璧儿是我专用,只有我能喊。」
「我…」微张着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太阳快下山了,得赶回驛站去了。」站起身示意其他人该离开了,他握着时璧的小手走向马儿。
不知所措地让他扶上马,时璧整颗心慌的噗通噗通直跳,天啊!我到底在梦中还说了些什么,他又听到了多少,她咬着下唇想道,我看我乾脆给自己配副安药,睡死到说不出梦话好了,不然那天在梦里说出真相,那可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