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她听见他问:“明香,你是不是把严誉当妈了?”
明香拖拽着箱子,摇摇晃晃站起身,擦一把泪水,精有些错乱:“如果,如果我是她的孩子就好了,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丁韫成当即把手蜷成拳头,怒骂她一句:“真有你这么没用的女儿才是她的不幸!”
只是瞬间,明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情绪像决堤的江水般喷涌而出,他愤怒地举起她床头的灯,将木地板砸出几个坑,他用力踹开那灯,灯泡疾速撞在墙上,玻璃碎了满地。
叮铃哐啷的声响吵到了隔壁的单身汉,他们用钢棒敲击水管抗议,丁韫成直接从阳台翻到对门,一巴掌将他打得失去思考能力,他夺下他手上的钢棍,笑着对准他的头颅,说不上亢奋或者冷静,他生生打烂了他的头骨,明香只听见半声戛然而止的惨叫,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屋里的空气开始闷热腥臭,丁韫成丢开作案工具,蹲坐下来,望着鲜红的血水如爬藤植物一样蔓延。血液挤进木地板的缝隙,被坚硬的水泥地吸收排斥。
杀人需要勇气,更需要绝对的伦理道德隔绝,丁韫成从眼前这场杀戮中感受不到惭愧和歉疚,他脑子里在想着些别的事情,那一两件无可挽回的事,他总是反复地想它们。有时候他的记忆会发生错乱,又或许他的回忆早就被篡改地面目全非,痛苦是真实且持续的,正因如此,他才能在虚空中像饱和溶液析出固体物质,形成一个人样。
明香站在阳台看他,他慵懒地抬起手臂,目光颇为游离,他冲她勾勾手,明香跪在他面前。
他小声但格外阴狠地对她说了一句话:“等哪天你敢杀了我你再说保护她,如果你不敢,我就折磨到你敢。”
明香拿起他用过的钢棍,缓缓举起手来,她止不住她的眼泪,她可以对陈横生耍狠,但是却没有胆量和丁韫成殊死搏斗。
哐当,她丢掉钢棍,和丁韫成一起坐在血泊之外,两人比地上那具新鲜的尸体更像僵硬的死人。
二十分钟以后,秦思勉来了,他见惯不惯地处理现场,首先不是处理地面,而是用干净的毛巾沾温水轻轻擦去丁韫成手上、脸上的血迹。他的动作严谨又认真,丁韫成也很配合,侧过头让他擦拭自己颈边的血点子。有一快从T恤沁到胸口的血迹,丁韫成想也没想,一把将衣服脱了,顺便蹬掉了沾血的白色运动鞋,裸着上半身站起来:“我去洗个澡,你忙。”
“是,少爷,您的药。”他双手奉上一个黑水晶做的药盒子,里面只装了一顿的剂量,这些药可以帮助他稳定情绪。丁韫成将七八个药片全部倒出来,一口全干咽了下去。他将药盒子砸在死人身上,回头目光扫过明香。
喉咙干燥苦涩,他摇摇头:“思勉,走的时候带上她,她的行李箱在隔壁,里面有姑姑送给她的礼物。她送给她的每一个东西,她都必须带上,死了就埋在一起。”
“是。”
秦思勉担忧地叹了口气:“少爷,你跟我走吗?你现在的状态严小姐可能有会所察觉。”
“察觉什么?她昨天连明香腿上有伤都没看出来,陈横生他妈的像个发情的孔雀一样围着她转,她哪儿看得见我们?”
他烦躁地抓了抓胸口凝固的血迹,指甲缝里嵌进几片干涸的血痂,他捻着手指,直犯恶心,快步离开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