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息一声:“随便你怎么样吧,我对你已经彻底厌倦了。”
“老婆别这样嘛,我现在就写保证书给你!”
说罢,他坐起来,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看来要找纸。我厌烦地背过身去,感觉他做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了,他这个人已经不能牵动我的感情了。常言道,破镜不能重圆,夫妻一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即便把镜子又粘到一起,那道裂痕也无法弥合了。
忽然听他低声叫了一下,我忙地扭身去看,他竟用牙齿咬破了手指,破处正朝外浸血。我吓得缩成一团,怔怔地看他在一张白纸上写道:永远忠于老婆!
写完之后,他找了块创可贴包住伤口,把血书放在我面前,苦笑道:“老婆,这回相信我了吧!我跟我老妈都没承诺过什么,你要是再不信,我只好去撞墙了。”
虽然写血书是他的一种表达方式,说明他确实有改邪归正的意愿。但作为一个成熟的女人,我也不会当场就被感动得痛哭流涕。信与不信,需要时间来证明。
离婚大战闹到这个份儿上,也到了收场的时候,以我的妥协收场。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跟他出双入对、马不停蹄地走亲访友。我不再是个年轻的新娘,总会在意旁人的目光,跟在丈夫身边,即便心里不快,也要堆上一脸职业般的微笑——把妻子当作一种职业。如今不同了,我是一个被丈夫背叛的怨妇,我不想笑就不笑,打死我也不笑。在德广身边,我的面部经已经死亡,只能当个木乃伊。
德广临走的前一天,带着我来到所长家道别。我本是执意不去的,可他说现在的一切都是所长给的,不能怠慢了人家。
一进门,所长老婆就警觉地上下打量我。我知道,她怕我来闹事,把她跟德广上床的事捅出来。德广巧舌如簧,几句话就打消了她的顾虑,加上我像霜打的叶子一般,所以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忙地给我们拿饮料、削水果。
戴着隐形绿帽子的老所长与德广说了一会闲话,哈哈笑道:“少*年夫妻老来伴,哪对夫妻年轻时候不磕磕碰碰的?过到老就安稳啦!打个比方吧,谁要是说我在外面花心,我老伴儿根本不会信。同样,谁说她在外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可能会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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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我竟有些羡慕起这个在婚姻中如此愚蠢的老所长来。他一直蒙在鼓里,这未必不是一种幸福。可惜藏匿着德广秘密的窗纸被艾琳残忍地捅破了。我并不痛惜爱情的死亡,我与德广的爱情早被乏味的婚姻磨平了。大学刚刚毕业,我就做着美梦被他带进婚姻的陷阱,梦还没醒就被他背叛。德广还算是个看得透的,宁死不肯跟我离婚。碰到那些没脑子的男人呢?今天办了离婚手续,明天又跳进了另一桩婚姻。陪葬掉青春的离婚女人,除了低头饮泣,生命中还有什么样的迹光顾?
这天傍晚,送德广上了飞机,我虚脱般走出候机大厅,自己驾车回家。从没有像今天开得这么快,车子变成了我的翅膀,带着我在将暗未暗的暮色中飞翔。忽然想起一首老歌《今天不回家》,今天我真的不想回家,不想钻进德广为我建造的坟墓!如今,我彻底明白了,我与德广不过是婚姻坟墓中的两具木乃伊。今年我30岁,如果不出意外,我至少还能再活30年。要在一个坟墓里守30年?太可怕了。不——不——我要飞离那个坟墓,起码今夜要飞离一次!尽管我不知道要飞到哪里,飞离之后又能怎么样,就是想飞出去!
怕人认出车牌号,我把车开了回去,停在大院里。又立即折回去,在大院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豪门艳影。坐在出租车里,没忘记把皮包里的那只紫玉蝴蝶拿出来,别在蓬松的发髻上。戴着小白送的礼物,感觉与他亲近了许多。结婚七年了,我被关在一扇门里,认识小白之前,我竟没有与任何异性交往过。如今,鸭子小白竟成了我唯一能找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