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瑞捂着额头将口罩取下一小点,继续道:“老爷子从楼上摔下来时,中了风,有很多事情都不能自理,而且当时还摔着了头,引发了脑梗,幸好大少在家,用最快的速度将他送到中心医院,抢救及时,不然……听医生说,老爷子这条命差点当场就交代了!”
“你竟然相信他的鬼话!”景婳白了他一眼,很不高兴,低眉看着景老爷子。
他无知无觉的躺在病床上,对于她的到来,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慈爱的拍着她的背问她今天做了什么,喜欢吃什么,就让老管家给她做,也不能再拉着她非要让她陪他下象棋了。
“大小姐……”
“我不想听,有什么问题,出去说,我现在只想跟我爷爷单独待一会儿!”景婳自从回家就一直心心念念着想要找到景老爷子,如今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她找到,并且将他从霍言沉的魔掌下将他救了出来。
她想要坐在这里好好生生的陪着他,陪他说说话。
曹瑞看她红了眼圈,知道她现在心情大概异常复杂,肯定是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见状,只好无奈的起身离开,守到了门口。
“爷爷!”景婳等他一走,就轻轻握住景老爷子的手。
他大概是昏睡得太久了,一直都没办法进食,此时手上扎着隐形针头,手上正在输着维持身体和生命的营养。
可那些直接输送到血管里的东西,毕竟不能代替人体在外界自然摄取的,此时他的手已经瘦成了皮包骨。
瘦削的手背只有一层暗黄苍老的皮肤,松松挎挎的沾在手背上的骨头外面,轻轻抚着,就起了一圈的波纹。
看得景婳触目惊心。
“爷爷……你快点醒来啊,只要你醒过来,我再也不出去瞎玩儿了,也一定顿顿都在家里吃饭,只要你想下象棋我就陪着你下,只要你醒过来,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
“爷爷,我在国外的时候最想的人就是你,我常常想起我的小时候。你给我做的风筝还挂在你的书房里,也不知道是否坏了,你给我买的第一支铅笔我也一直珍藏着,听老管家说还能再用……”
炫丽的白芒让景婳的眼睛看得微微刺痛,她难耐的眨了眨眼睛。
十分钟后,就有护士小心翼翼的门口朝她示意。
这是时间到了。
原本老爷子因为一直没有清醒,现在处于在ICU监护室里,探望的时间自然不能太久。
“爷爷,我现在出去,以后我天天都来看你,你一定要醒过来,不然霍言沉肯定很得意,你曾经告诉过我,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敌人得逞,现在他就要趁着你病了,要拿走我们景家所有的东西!”
景婳又哭诉了一阵,才站起来退出病房。
曹瑞一直坐在病房外焦急的等待着她:“大小姐,现在是回老宅还是回……”
景婳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合上的玻璃门,那个老人盖着一身雪白的被子躺在那里,他的面容安详,态从容。
要是不仔细看的时候,还以为他只是安静的睡着了,而并不是病得昏睡过去。
她心里涌起阵阵强烈的悲凉,她了无生机的拒绝:“不了,这里不是有VIP的家属陪房吗?我今天就在这里住了,我刚刚才在爷爷面前做了承诺,要一直陪着他,直到他清醒过来。”
“可是大小姐,我听我父亲说,霍大少已经知道您的事,他现在正在到处让人找您和老爷子,这要是被他知道了,怎么办?”
“怎么办?我堂堂景家大小姐,难道我会怕他?”景婳心里一阵烦闷,没好气的强着脾气。
曹瑞直觉自己刚刚把话说错了。
这么多年,大少和大小姐的关系一路走来,他和他父亲,还有景老爷子一样,都是一直看着的。
面前的大小姐脾气有多怪,性格有多强,他也是知道的。
只是从前他们两个人再闹腾,再生气也从不会扯到离婚的事情上,而如今他们两个虽然暂时还没能把婚离了,却已经在闹着分居了。
再者,看自家大小姐对霍大少反感的程度,恐怕他们想要再和好有些不容易。
……
景氏老宅,这处宅子一直都是景氏的家族祖宅所在。
景氏在京都跟薄氏一样,可谓是百年大家族。
他们在京都与各大家族的关系盘根错节,多向联姻,几乎都有些沾亲带故。
也是到了景婳这一代,他们景氏人丁实在是太过稀薄,才会跟其他家族渐渐走远了。
而景老爷子深谋远虑,生怕景婳再与京都其他大家族联姻,会导致景氏一族被其他不怀好意的家族蚕食掉,所以才会提前在京都的各大孤儿院里挑选合适的男孩。
霍言沉就是这样被选中的。
这栋掩映在千年松柏树中的老宅子,他也已经住了二十多年。
对这处端庄富贵,雍容大气的宅子早就隐隐生了几分真情。
对宅子尤其如此,对宅子里曾经住过的人,他的感情还更要深几分,无论是那个慈爱大气的老人景老爷子,还是那个自小就骄傲,长大却别扭的女子景婳。
他对她的感情已经深到但凡只要她给他一点伤害,他就会为她心痛的地步。
而现在的她,一回国来,就已经连着往他的身上捅了无数刀,心伤成一片片,零落成泥。
他想找到那个女人,将她狠狠的按倒在怀里,死命的蹂躏她,让她再也不敢生出背叛他的心思。
可他却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