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仔细听好了,他可以以精病史被判过失杀人,然后最轻量刑,最后在疗养院中保外就医。”
我松了口气。
“但是,你得听我的话,二十岁之前不许再去见他。你二十岁生日时,就会和我给你安排的人结婚。”
“或者,放任他被不公正地处死,我不强迫你做任何事,你就乖乖的做我的废物花瓶女儿。毕竟没有你引得景宴炤发疯弄死景征,我也不会有这样一笔横财。”
“我的宝贝。”
这都是我的错。
“我会听你的话,妈妈。”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披上华美洁白的婚纱,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走进礼堂,戴上失去原本意义的戒环,那是我“丈夫”选的,上面是颗有价无市的硕大粉钻,我对此无所谓,但母亲很满意。
我其实感到些隐隐的欢喜。真是稀,鉴于我过去叁年对什么都毫无波动。
我终于可以去见他了。
但看到他时,我并不开心。我很后悔。
如果景宴炤是清醒的,他一定不想要这样活着。
我紧紧攥着一束郁金香,在他面前沉默地流着泪。
而他就如雕像一般,明明近在咫尺,却淡漠而遥远。
护工说他经过治疗后,忘记了很多事,时常是这样呆滞的状态。但偶尔有清醒的时刻,便想自杀。
我将花束放在他手边,缓缓将手塞进他冰冷的掌心,紧紧握着,伏在他膝上,无声地流泪。
我依然每周都去看望他,尽管他永远都是苍白的人偶一般,对我毫无回应。
我不再送他黄色的郁金香,改成每周一束薰衣草。
我一直等待着,等待他记起我,等待我能向这句躯壳中的灵魂说对不起。
我走进疗养院,因为天气格外寒冷,病人们都在病房中。我找到属于他的病房,推门而入,是陌生却又熟悉的笑容。
“小臻。”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冲上前抱住了他,恨不得将他永永远远锁在我怀中成为我骨血的一部分。
眼泪打湿了他的脖颈和蓝白相间的病服。
“对不起。”他在我耳边呢喃,声音沙哑。
“对不起·····呜呜····我才要对你说对不起,关于···所有的一切···”
“小臻,我有最后一件事要拜托你。”
我迷蒙着泪眼,放开他,疑惑地询问他:“什么事?”
“让我死。”
我走出疗养院时,眼泪已经干涸。我想我再也不会哭了,我已经变得如此麻木了。
我把我包内携带的裁纸刀给了他,
“求你,不要在我面前死去。”
我转过身。
“对不起。我爱你。”
本该说出口的回应卡在喉间,我最终还是转过身去,走向他,然后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然后转身离开。
在我走出疗养院的大门时,一片雪花落在我眼睫上,被体温融化,变成了从眼角滑落的水滴。
我希望他看见了这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