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败类,叫他下地狱也?不足惜。
通三楼的中转台上,拖鞋踩过冰凉的地瓷,修长清挺的侧影靠到墙上。那双眸子像浸没?在剔透的冰里,没?一丝情绪。
游烈垂着眼,漠然划过手机,跳到通讯录页面,搜出一条备注号码,然后将电话拨了过去。
“深夜打扰了,徐律,我想跟您咨询一条刑法法条的量刑问?题。”
游烈靠着墙壁,翻侧过身,夜色里的声线压得低低哑哑的,他望着黑暗里二楼的某个方向?——
“敲诈勒索罪,需要多少数额才能成立。”
新德中学的期末考试卡得十分极限——
考完三天后,上午放榜,下午开家长会,顺便正?式给学生们放了寒假,此时已经严格地卡到了北方小年前一天。
寒暑假一贯是中学生的狂欢,尤其对高二生来说,这个寒假就好?比那看得见的刑场前的最后一餐——等高三生这个头衔落到他们脑袋上,就成了一副套牢的枷锁,想玩都放不开手脚,只?能等着高考大赦那天了。
下午的家长会,学生们已经不用到校,高腾提前一周就已经攒好?了局安排在这个空档里,还趁着某个下午游烈心情不错,让他也?答应了下来。
中午一点半,游烈被高腾的电话吵醒了午睡,带着烦躁感起?身,他从衣帽间?里随便拎了件黑色羊羔绒皮夹克,就推门往二楼走。
刚拐过二楼走廊,下去了两级台阶,摁着躁意给高腾回信息的游烈忽地身影一停。
一两秒后,他向?后上退了两级台阶,回到二楼走廊里。
半立的夹克领遮了他半张侧颜,游烈没?管,偏脸望向?东——
夏鸢蝶房门口,靠墙立着一只?算不上行李箱但又确实长了两个轮子的行李袋。
游烈:“?”
一点不好?的预感冒出来。
游烈将没?打完字的手机直接收起?,往夹克上敞口袋里随手一塞,几步就快走到了房门前。
他停在门外时,屋里的小狐狸还在对着书桌上高摞的课本,眉心紧蹙。
大概是愁得太专心,连他过来都没?听?见。
“笃,笃。”
敞开的房门被游烈屈指慢叩了两下。
夏鸢蝶醒,回头。
少女的眉眼在冬日浅光的衬托下都格外柔软。看着他这一身打扮,她似乎还怔了下,然后才出声:“你要出门吗?”
“这个问?题不着急。”
游烈长眸轻狭,眼似乎有些冷淡。他支了支下颌,才从半立起?来的羊羔绒皮夹克领处探出了凌冽清晰的下颚线——
“你要去哪儿?”
这个问?题问?得夏鸢蝶莫名其妙,她几乎觉着游烈的语气有一点不明显的凶了,但又想不出缘由。
于是短暂的沉默后,她转回去继续挑要带回的书本:“用你那个数学能考50的脑袋想一想,当然是回家。”
“……”
小狐狸话里像带刺,换了平常游烈还有心思逗她下。
但这会儿,门外男生薄唇都抿得有点锐利了:“今天刚放假,明天才小年。”
“是明天已经小年,还有不到十天就过大年了啊。”夏鸢蝶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拿起?了数学课本——
游烈很听?劝,她叫他不要玩成绩,他期末就认真做了卷。
结果就是,今年期末考试的数学卷子不难,可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她少有地疏忽落了一种可能性。
最后痛失两分,4屈居游烈之下。
她恨。
这个寒假,她一定得把这2分的问?题补回来。
小狐狸脸绷得更严肃了,揣手就要把数学书塞进书包里。
“刷。”
她手里空了。
书没?了。
“?”
夏鸢蝶没?表情地顺着那只?拿着她书的修长指骨望上去,落到那张被这一身松弛不羁民国?富家少爷似的打扮衬得格外性感帅气的脸上。
她压着情绪,轻缓开口。
“你知道?学校里有人说你长了一张帅得能保命的脸,所以才不会被套麻袋吧。”
游烈挑眉,“是么。”
“那你应该也?知道?,这个免死金牌在我这儿不管用吧?”小狐狸说着话,已经捏起?了雪白的拳。
游烈眼尾被笑意溢满,就松垂下睫,慢条斯理地掂着她的课本:“伤还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