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奸细,现已伏诛。”
说罢转过脸,面色阴沉,直视梁弼惊骇的目光,冷冷道:“父亲,还要拦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破局
还要拦我吗?
这五个字如洪钟大吕, 在梁弼头顶敲响,他身形一晃,猛然跌坐在地。
花厅里的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胡人血溅三尺,满盘珍馐皆被染红,在场的大多都是府里的女眷,瞬间惊叫一团, 又因为惧怕包围花厅的陶叁等人,不敢四散逃开。
四夫人抱着梁齐瞻的头瘫在地上, 惊恐地望着花厅中心站着的青年, 发觉自己曾经以为他多么温柔和善好拿捏全是错觉, 他只是不屑与他们发作而已。
梁齐因扫视了一圈花厅,接着便有一名小厮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 色慌乱, 磕磕绊绊道:“六公子, 京兆衙门来、来人了……”
梁齐因收回视线,将带血的剑扔给陶叁,随意捞过桌上一张方帕擦手,温声道:“请他们进来。”
京兆尹姓李,为人刚直,几个月前亲弟被刘勉砸死一事闹了许久才结束,奸夫□□被他判了秋后处斩, 刘方周独子没了之后一病不起,至今没有好转。
李府尹大步流星地跨进来, 身后跟着数十名衙役, 然而国公府的人并未如意料中的一般惊慌失措, 反而格外镇定, 叫他心里有些没底。
花厅前站着一个青年,宽袍松带,身披鹤氅,迎着风口伫立,一张淡泊相若流雾浮玉,不悲不喜,衣摆处零星沾了几点晕开的血珠,像是落在雪地的红梅。
“我等收到报案,国公府窝藏鞑靼奸细,特来搜查。”
梁齐因扬声道:“李大人来得巧,我正要去找您。”
李府尹眉头一蹙,“世子何出此言?”
陶叁将角落里死透的女人拖出来丢到台阶下,对面的衙役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李府尹匆匆扫过女人尚未瞑目的惊骇面容,愣道:“这是……”
“鞑靼奸细。”
“企图混入国公府,对我家人不利。”梁齐因行了一礼,“我救父心切,失手将她杀死,抱歉,误了李大人查案。”
李府尹情愕然,“不是窝藏?”
梁齐因脸上的震惊恰如其分,“窝藏?是谁如此恶毒要陷害国公府,我们梁家上下食君之禄,深戴国恩,绝不会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
李府尹喉间一紧,“是吗?”
“西北正与鞑靼交兵,我朝将士英勇善战,鞑靼人不敌,免不得使这些腌臜手段。”梁齐因故作激愤道:“如今竟有人借机想挑拨君臣之谊,幸好我父亲及时察觉,那鞑靼妖女恼羞成怒欲杀我父,我只能先下死手。”
“竟是这般。”
李府尹情严峻,握紧拳头,抬头看向跌坐在地,满面惊恐的梁弼道:“国公爷没受伤吧?”
梁弼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道:“没、没有……”
“那便好,来人,把那妖女的尸身拖下去。”
几个衙役立刻冲上前,将死透的胡姬抬走。
李府尹向花厅的方向抱拳,“实在叨扰,世子,若府上再有异动,烦请您至京兆衙门告知我等一声。”
梁齐因微微颔首,“我明白,有劳诸位了。”
李府尹点头,遂率众离去。
花厅重新冷清下来,梁齐因将擦手的帕子扔下,转身面向梁弼。
梁弼被刚刚一系列的变故吓得双腿发抖,靠两边妾室的搀扶才堪堪站稳身体,目光晃颤,“你、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我只问您一句话,您最好如实告诉我。”
“什么……”
“那个女人您从哪儿带回来的?”
梁弼咽了咽口水,斥道:“什么时候……轮到儿子管老子了?”
梁齐因讥笑一声,“你以为我想管你吗?我只不过不想被你连累,若不是我将那女人杀了,你以为今日京兆尹来抓人,你躲得过吗?死的不是她而是你,明不明白!”
梁弼被他喝得头皮发麻,差点又要倒下去,“我……我是在东坊的环采阁看见她的,她说她是从西鞑逃荒而来,没想到被人牙子所骗,差点被卖入环采阁……我、我是看她可怜,我才……”
“环采阁?你又去妓馆了?”
梁弼满脸羞恼,嘴硬道:“我没!我就是路过……”
“自年初李寅元一案后,律法新修严禁官员公爵私下狎妓,这才过去多久,你便忍不住顶风作案?”
梁齐因不等他反驳,又沉声道:“北方连年大雪,死伤无数,从西鞑逃荒而来,却面红齿白,肤若凝脂,这种鬼话你怎么敢信?”
梁弼登时如当头一棒,头晕目眩。
“我到底为什么要生在梁家。”
梁齐因闭了闭眼,忽然疲惫地低喃一声。
“岸微,岸微……儿等等,小六!”梁弼推开身旁的人,扑向前,“有人要害我,你不能不管我,我是你父亲啊——”
梁齐因漠然甩开他的手,任梁弼在后面叫唤,“你回来,你不准走,你是我儿子,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有人害你父亲吗!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