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忽然,分散巡视的禁卫军跑过来,“那边的林子里有几只狼的尸体,还有一匹被狼咬死的马。『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梁齐盛顿了顿,色一凝,转身快步走进树林,果见草丛里躺着几具狼尸,其中一个身首分离,下手之人刀法了得,干脆利落,一击毙命。
他皱着眉看了两眼,忽然出声道:“你去马场把马夫喊过来。”
那名禁卫军立刻领命骑马离去,过一会儿,带着一个人奔过来。
此人在围场当了十几年的马夫,几乎每一头马都是他喂养长大的,他只看了两眼便点头道:“是,这就是前几天丢的那匹。主子们骑的马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马脚程短,没主子要。那日不知道怎么就丢了,我还当是没拴好跑了!”
话音刚落下,又有一禁卫军跑上前,手里捏着一块布料,“大人,狼爪子上勾着的。”
梁齐盛接过,低头看了看,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谁留下的。
湖蓝色的布料,材质上佳,触感舒适,棉线里镶了金,拿到太阳底下,便更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了。
江南有个出名的绣坊叫做霓裳阁,里面的绣女绣工精湛,霓裳阁的绣女制作的布匹绣裙,连宫里的娘娘都抢着要。
白家母舅先前在江南任职,今年清明的时候回来祭祖,带回来两匹湖蓝色的锦缎,皆出自霓裳阁绣娘之手。
只是这两匹锦缎一匹都没落到他手上,一个给梁齐因做了披风,另一个也给他制了衣裳。
白家人可真是偏心到了极点,若他没记错的话,狩猎当天,梁齐因穿的可就是那件湖蓝色的圆领袍。
“呵。”
梁齐盛忽然冷笑出声,将那块残破布料攥进手心。
他的这位好弟弟还真是深藏不露,叫他大吃一惊啊。
作者有话说:
重新修改了后半段,昨天晚上写得急,忘了有段剧情没写,我滑跪orz
第7章 伤疤
春蒐结束后,文武百官各归其职,学子也陆续返回书院。
季时傿因为伤势未痊愈,便未同戚相野一起去嵩鹿山,说是养伤,其实是没了看管,撒了疯的玩。
梁齐因亦未回泓峥书院,五月初七是他的生辰,梁家会为他设宴,届时许多人会来。
之前在巍炀坡被狼抓伤的手臂已经结了痂,伤口不浅,又泡了一夜的雨水,就算照顾得再仔细,日后也会留下几道丑陋的疤痕。不过梁齐因觉得也没什么,有袖子遮着,并无什么影响。
这次他生辰,白家的舅父也会来,前几年他一直在江南很少回来,如今他回京述职,要待上许久的时间。舅父在江南时时常托人给他带东西,趁此机会得好好感谢他。
梁齐因循规蹈矩,沉稳隐忍惯了,今年做出的最大胆的决定,大概就是向镇北侯府递了请帖,刚送过去便开始后悔,心惊胆战地什么结果都想了一遍,却没想到侯府很快来了回音,季时傿说她会按时到场。
然后他身边的小厮陶叁算是开了眼界,他家公子居然会想到去逛成衣铺,自从春蒐回来好像哪里变了,又好像没变。跟县主是进展没见着反倒落了伤,也不知道乐呵个什么劲,陶叁想不明白。
梁齐因过去常穿的是淡色的长袍,今日去买衣裳,成衣铺的老板说十几岁的少年要穿得鲜活明亮些,于是便给他塞了许多色彩明艳的衣服,梁齐因不会拒绝人,好几次想开口,最后都在老板眉飞色舞的劝说中败下阵来。更多小说 LTXSFB.cOm总之等他离开店铺,手里已经稀里糊涂地捧着好几件又红又紫的衣服了。
第二日便是生辰宴,梁齐因早早起来梳洗,他还是如往常一般穿着简雅的服饰,昨日买的那些色彩鲜艳的衣服都被他塞进了橱柜,他想自己大概是一辈子都不会穿的。谁知临近出门前,又不知道怎么,鬼使差地翻出一件绛紫色的圆领袍,梁齐因站在衣橱间挣扎良久,最终还是做贼一般抱着这件衣服钻进了屏风后。
门口打着盹儿的陶叁听到开门声后转过头,瞥见梁齐因这一身打扮,以为自己没睡醒,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依旧如此。他这一番动作弄得本来就不自在的梁齐因更加羞赧,瞪了他好几眼。
等到前厅的时候,陆续已经有宾客来了。梁齐因在路上遇到舅父,白既明见到他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惊讶道:“齐因啊,长这么快,都要比舅舅高了。”
梁齐因微微一笑,道:“舅舅舟车劳顿,路上辛苦了,快快去坐下歇息吧。”
白既明欣慰地摆了摆手,“诶不辛苦不辛苦,对了你娘呢,怎么没见着她?”
梁齐因色一顿,抿了抿唇,母亲向来深居简出,她很少参加宴会,每日都在佛堂,既不见人,也不允许别人打扰她。
见他不说话,白既明笑容僵下来,有些不悦道:“你娘还是老样子?她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梁齐因低声道:“母亲喜静,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闻言白既明“啧”了一声,“什么打扰!你是她亲儿子,国公府世子的生辰宴,亲娘连人都看不见,这像话吗?我去同她说!”
“舅舅!”梁齐因脸色一变,想要制止白既明,然而他不顾劝阻,背影看上去急冲冲的,压着怒意,从旁边招来一个领路的婢女,让她带自己去佛堂。
这时前厅的小厮过来唤他,宾客已经来了许多人,梁齐因需要去招呼客人,他焦急地看了一眼白既明离去的方向,安慰自己他们到底是一族的兄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只好先跟着小厮去前厅了。
大厅内聚了不少人,有达官贵人,也有与他们随行的女眷,还有些是已经仙逝的老国公爷过去的门生与同僚。梁齐因甫一走进前厅,便被众人围住,耳边满满是各式各样的祝贺、恭维声,他一一回谢过,一边应付众人一边在人群中寻找着。
正当他找了许久,期望即将落空的时候,前厅外在婢子的带领下,走进一个有些蹒跚的身影,笑盈盈道:“我腿脚不便,来晚了,没耽误各位吧。”
众人各自停下交谈,闻声望去,说话的是个明艳张扬的少女,她拄着拐,一只手绑着木板,走得艰难。这模样放在其他人身上本该有些狼狈,她却笑得大方,丝毫不因此羞怯,让人忽视了她一瘸一拐的步伐。
有人道:“那是季家的……”
身旁的人打断他,“什么季家的,要称县主。”
梁齐因愣在原地,被她这笑晃到,走上前颔首道:“不算晚,还未开席,县主请坐吧。”
季时傿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震惊于梁齐因居然也会穿和戚相野一般骚包的紫色长袍,甚至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熏香,是淡淡的雪松味儿。不过她震惊归震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表现出来,于是老老实实地在梁齐因的指示下,坐到了女眷席。
精准地捕捉到季时傿诧异表情的梁齐因,下意识扣了扣掌心,忽然有一种小心思剖陈于对方面前的羞耻感。然而未等他缓过来,一个婢女突然慌乱地跑进前厅,梁齐因嘴角一僵,那是母亲身边的婢女月牙。
梁齐因心里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果然月牙直奔向他,色焦急,低声道:“六公子,不好了,夫人与舅爷吵起来了!”
这事她不知道该找谁,夫人与六公子不常见面,生分得如同陌生人,但终究是亲生母子,如今母亲与舅舅吵架,也只能找他去劝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