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醒了!”
床边的婢女欣喜地叫了一声,屋外立即冲进来一人,边跑嘴里边振振有词道:“谢谢老天爷保佑,谢谢老天爷保佑啊啊啊啊啊!”
戚相野扑到她床前,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祷告的模样。季时傿艰难地睁开双眼,瞥了他一眼,哑声道:“戚二,你干嘛呢?”
戚相野道:“你都昏迷一天了,我整整敬了四十八根香,我都想好了,你要是能平安醒过来,我去白鹿寺给佛祖捐个金身去!”
季时傿苍白着脸,听他这么一说,笑得胸口有些疼,她咳了两声道:“你刚嘴里念叨着老天爷,现在又要给佛祖镀金身,你到底信谁啊?”
“谁灵我信谁!”
“你心不诚。”
闻言戚相野努了努嘴,“真的,你这次要是能逢凶化吉,我回家就把三清祖师和佛祖的画像挂床头。”
季时傿一惊,看他不像开玩笑,“为什么?”
戚相野目光垂下,抿了抿唇道:“我有愧,当日自己先离开,让你一个人留在那儿。”
季时傿喉间一哽,“你留不留下来也是一样,无非是再多个人受伤罢了。”
“但是……”戚相野嘴一撇,几乎哭出来的模样,“我们可是好朋友,哪有扔下朋友不管的道理。”
“行了,戚二。”季时傿心里一热,面上却无奈道:“你别胡思乱想了,你没做错什么,你要是不回去报信,就会有更多人受伤,我还得感谢你呢。”
戚相野听后情缓和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好一会儿才不再垮着个脸,转而又嬉皮笑脸道:“哎呀我能不想嘛,就你昏迷这一天,李贤妃差人送的礼都快将你的营帐堆满了,我羡慕死了。”
“嘿!”
季时傿抬起手,作势要揍他,“你这算盘打在这呢!”
“哎呀。”戚相野后仰躲开她的拳头,咕哝道:“我说真的,这次的事情闹得可不小,要不是你,五皇子可能就……总之陛下昨日大发雷霆,认为是打理围场的官员玩忽职守,才导致有伤人的猛兽出现。
季时傿一愣,手顿了顿,“什么……”
戚相野继续道:“昨日陛下也在围场中,若是伤了圣驾怎么办,在你昏迷时围场总管杨真原已经被赐死了。”
季时傿微微皱起眉,昨日那几头黑熊目标明确,很像是人为驯养而成的,根本不是单单觅食那么简单。
是谁想要杀赵嘉铎,杨真原到底是参与了此次谋划,还是成了别人的替死鬼?
季时傿忽然感到有些恶寒。
她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转而问道:“对了,昨日是谁救了我?”
“啊?”戚相野双目微怔,“是禁卫军在巍炀坡下的一个山洞里发现的你。”
“巍炀坡?”季时傿顿了顿,“在这之前呢?”
“什么之前?”戚相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你不是自己躲到那洞里的吗?”
“不是。”
季时傿摇了摇头,“最后一头熊不是我杀的,我记得有人过来了。”
戚相野挠了挠头,“可是禁卫军并未在那个山洞里发现别人啊,你怕不是做梦了。”
“真的!”季时傿急得抬起上半身,登时疼得龇牙咧嘴倒下去,仍不服气道:“我敢保证,绝对有人,我这脱臼都是他正的骨!”
“啊……”戚相野愣愣道:“可是禁卫军在发现你之前,猎场中的其他人都已经被疏散了,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雨,雷电交加的,没人敢进去……”
“不可能。”季时傿一字一顿,坚定道:“第二头熊死后我便已是强弩之末,我不可能杀得了第三个。”
戚相野听后色为难,犹豫道:“难道是……”
季时傿急道:“是什么!?”
“闹鬼?”
“……”季时傿跌回床榻,生无可恋道:“你去死吧。”
戚相野眼睛眯起,嘻嘻笑道:“开玩笑嘛,不过人处于弱势的时候都会幻想个救世主来救自己啦,比如我小时候被我爹打的时候我就……”
季时傿终于忍无可忍,“来人啊,把他给我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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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傿醒来的第二天,便强忍着疼痛从床上爬了起来。
期间赵嘉铎来看过她一次,季时傿屏退众人,问了他一些问题。
“围场出事的时候,殿下为何是一个人?”
五皇子赵嘉铎不过总角年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被李贤妃保护得很好,没什么心机,季时傿一问他便如实说出来了。
“昨日阿满说他好像看见了白狐的身影,但那边有处断崖,他们不让我去。”
季时傿道:“阿满是谁?”
赵嘉铎道:“阿满是我的内侍。”
“他们不让殿下去,但殿下偷偷去了?”
闻言赵嘉铎脸一红,有些羞愧地点了点头,“阿满说二哥在南围场猎了一头鹿,问我要不要也去那儿。我实在太想要那张弓了,但我骑射不如二哥,父皇说只要谁捉到白狐就可以得到头彩,我一急我就甩开了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