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到熟悉的杀戮气息。
让他觉得美妙, 让他无比畅快!
他从没有为过一件事一个人将欲|望隐忍如此之久。
除了江月白。
这么多年来, 他将修士们养成灵息器皿,甚至把自己也当做器皿——他的魔元没了, 全靠死生之花支撑,可那朵花也源源不断吸收着他的命脉。
他与花已经融为共生一体。
死生之花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嗜咬他的经脉。
让最痛的那夜的余温, 延续了整整九年。
魔心撕裂, 他在失去江月白的那夜,失去了所有的五感。
但这朵花让他恢复了五感——除了眼睛。
可他不介意, 甚至很满意。
因为他不想再看这世间任何东西。
不想看那些丑恶的虚伪面容。
也不想看那些优美的世间风景......
他看风动, 会想到江月白手里随风飘扬的剑穗。
看云起, 会想到江月白柔软如云的衣摆。
看月色, 会想起江月白的眉眼。看雨落, 会想起江月白在他身下流的泪。
他不管看到什么, 都只能想到江月白一个人。
他很想他。但也不敢再想。
他已经太痛了,承受不住从想念里落空的痛。
所以他宁愿什么都看不到。
只用听就够了。
他听到近处脚下的人在谩骂、听到远方的修士在哀嚎和惨叫、听到无数恶兽在疯狂地撕咬肉|体......
他唇角渐渐扬起——
真好。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死了, 多好。
除了江月白, 谁也不配享用这天地间的灵息。
他才不会把得到的东西和谁平分。这里的人杀光了, 他现在就要去杀了那个和他做交易的沧澜门叛徒!
穆离渊转身,一步步向着灵海尽头走去。
云船的巨影在浓雾里浮现。
蓝衣侍从如点点幽火出现, 静立待命。
穆离渊低声说:“把那个人带出来。”
可是侍从却低头道:“回尊上, 那个人他......”
穆离渊:“他怎么了?”
跑了?
不可能。
从云船落地之后, 他就锁了那个人全身灵脉——对方将半朵花藏进了丹府, 他杀不得,也不能强夺。
可对方戴着藏金琉坠,此刻早该被吸空了灵息,任人宰割。
现在他不仅要拿回他的花,还要把这个要挟过他的人千刀万剐!
“他......”侍从回答,“他死了。”
死了......?
穆离渊沉默。觉得怪。
这么多年来,他见惯了各种各样不择手段的生意人。
唯独这个人让他觉得怪。
易宝雅会上,他因为那句平静的“来吧”,才鬼使差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很多年前,他把江月白捆在刑架上,拿尖刀刺穿锁骨挂上仙奴银环的时候,江月白也用平淡的口吻对他说过一句“来吧”。
他知道交易无关感情,他不该因为一丝语气上的相似就轻易相信谁。
但他还是相信了。
他并非完全没有弱点。他的弱点就是江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