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拂面,旌旗飘扬,意气风发的少年们沾满春风殿前的广场。
穆离渊身着修士衣装,易了面容隐去魔息,坐在拥挤人潮的最后方,远远望着那些少年人影。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仙门武宴。
沧澜门虽是历届仙门武宴的举办地,但江月白每次只带纪砚与晚衣,从没有让他到场过。
因为师尊总是和他讲,他天生体质不好心脉不稳容易受伤,不适合这样的争锋对决。
此刻他想明白了另一层缘由,仙门武宴各家高手云集,不少都是经历过当年围剿魔窟之战的修士,若让他们见到自己这个魔族,就算碍于沧澜门掌门的面子不说什么,恐怕暗地里也不会让他好过——那年妖林试炼,江月白只离开了片刻,就有人在妖林中动了手脚,引得他走火入魔。
春风殿前钟鼓齐鸣,庆典在即。
每届仙门武宴前三甲,能得嘉赏称号“风华动仙门”。
新秀弟子成排站在广场中央。
二十六家掌门分坐广场两侧,眼带赞许地望着中央的新秀弟子,思忖该挑哪个做自己的亲传。
武试夺魁者会得到沧澜门掌门亲赏的宝器,并且可以自选师门。
历届魁首都选择留在沧澜门。
这次的少年也不例外。
嘉赏大典与拜师仪式合并。云桦坐在殿首,天机剑蓝光萦绕,佩在腰侧。
不输当年风雪夜归。
沧澜十八位峰主一起为新秀弟子赐沧澜印。
百名金丹修士坐镇春风殿,第一仙门风华如故。
可就在礼成之际,突兀的声音忽然从远方人群传来:
“历届仙门武宴,都要沧澜门掌门的剑插|入玄魄试剑石,怎么今年省了这一步?不合规矩吧。”
寂静一瞬之后,人群中渐渐响起议论声。
负责典礼仪式的康墨给出了回答:“北辰仙君丧期未过,今年试剑石上不换剑。”
可几道异声又起:
“风雪夜归虽是名剑,却是断过一次的剑,断剑怎可仍插玄魄试剑石?”
“不错,北辰仙君自是无人能及,但沧澜门掌门毕竟换人,总不能让仙君断剑再留此处,徒增伤悲。”
其余修士闻言,有的犹豫着附和:
“这话没错......”
“再说,天机剑举世无双,何不插|入试剑石一试?”
“听闻当年风雪夜归让玄魄试剑石灯芯连亮整整九日,不知天机剑能否超过风雪夜归......”
此话一出,不仅是仙门修士,就连新弟子也都好了起来——云桦的天机剑和北辰仙君的风雪夜归,到底哪一个才算是天下第一剑?
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
期待和起哄的声音顺着附和,越发高涨。
郁行舟从容地在众人的嘈杂议论声中起身,面带笑容:“诸位,既然云掌门不愿试,那自然是有云掌门自己的思忖,各位就不要刻意为难了吧。”
可这句话没有让议论声消退,反而更激起千层浪:
“这是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怎么成了‘为难’?这两个字扣在我们头上,有点不合适了吧。”
“什么叫‘云掌门自己的思忖’?难道是怕天机剑插不进玄魄试剑石吗?”
“怎么会?天机剑乃是传世名剑,要比风雪夜归更强才对吧......”
“那为何......”
说到此处,众修士面上的色都渐渐变化起来。
各家掌门彼此互视一眼,交换了几个眼,皆不再言语。
却胜过所有言语。
穆离渊在人群寂静一瞬的时候说了话:“你们不过是想说,这把天机剑是假的,对吗?”
话音刚落,原本已经趋于安静的广场顿时炸开。
虽然人人心中皆已有猜测,但还没有人敢这样直接明了地将这句话说出来。
康墨沉声道:“这位道友,请莫要胡言乱语!”
“那就去试啊,”穆离渊抱臂抬了抬下巴,远远地示意试剑石的方向,“到了这个时候,不去试怎么能堵得上这些人的嘴。”
众人的视线从说话者的身上,纷纷转到了云桦身上。
这话说得没错——到了这个时候,云桦哪怕只是沉默,都是在屈辱地默认。
此刻瞬间的安静,
显得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