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不成声。
白衣的仙君蹣跚地走上前来,抱住了一护。
他在一护泪朦胧了的视野中露出了一个清如晓月的笑容,「我知道的,世界不会放过想要反叛的我,我会成为新的灭世者,最后被成长起来的冬狮郎杀掉。」
「但是我死也要选择我要的死法。」
「一护,杀掉我!很快,我就不会是我自己了,我会伤害你,会变成你不认识的样子,会用这张脸,这个身体作恶,会被污名缠绕,永世为人唾弃。」
「一护,帮我。」
拥抱那么紧,却那么冷。
像死一样冷。
「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一定!」一护拼命摇着头,「我不能……」
「好,我知道的,一护,杀我就是救我,别怕,你做得到的,来!」
他抓住一护的手,将之按在了心口,「快,我压制不了多久了。」
一护悲痛欲绝地看着他,他的视线则温柔极了,满是爱意,满是鼓励地看着一护……洞悉一切却也包容一切的眼。
白哉怎么会是灭世者呢?
他没有去动冬狮郎半根指头,他跟大家一起成为灭绝大阵的阵眼,他用身体困住了魔帝,他要跟魔帝共归于尽。
他是真正的救世者才对啊。
他的眼在变,浮现出狰狞,挣扎,残酷,又交错出真正白哉的眼,一护知道时间不多了。
是作为灭世者被冬狮郎除掉,将朽木白哉这个名字染上污秽,还是作为灭杀魔帝的正道大能牺牲,该如何选择其实不需要犹豫。
可是那么痛!
「快……」
眼泪不停地从眼眶中滚落,依偎在道侣怀中的一护手颤抖着,但是他的本命灵剑已经从掌心浮出,一口气,贯穿了掌下的胸膛,和更深处的心脏。
「很好。」
唇角溢出鲜血来,他的道侣摇晃了下,软下了身体伏在了一护肩膀上,「我知道,你还有下辈子,真正的,而我,只能永远……困在,轮回里面……」
他颤抖的手摸着一护长长的发丝,「忘了我,你要好好的……」
「白哉……白哉……」
哭泣的声音那么像受伤野兽的悲号,「不,我不会忘……我怎么可能忘记白哉,永远不会……」
「傻瓜……真傻……」
他苦笑着,「但我……很高兴……我不是你的……过客,是吗?」
「不是的,怎么会,我……白哉是我唯一爱上的人,我第一次,也是最后爱上的人啊!」
「好。那就别忘。我……其实不想你忘……虽然很自私……但……」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爱你,一护。」
肩上的人吐出了最后一口气,然后,他的魂自躯壳中浮现,晶莹的,明亮的魂魄,束缚着那纠缠的污秽黑雾,相互消解,融化,最后,天空飘起了片片纯白的雪花。
魔帝,真的死了。
他最爱的人,也不在了。
魂飞魄散,转世都不会有了。
「任务完成,杀死新的灭世者朽木白哉,奖励……」
直接关闭了系统的任务总结,一护流着泪,回过头来,看向姍姍来迟的战友们。
「魔帝,已伏诛。」
他抱着已经没有了气息的爱人,向眾人宣告。
「太好了!终于!」
虽然悲痛着战友的逝去,但胜利的欢呼声依然喧闹着扬起,天空散去阴霾,只有那莹白的雪,不停飘落,飘落,落在了冰冷的心上,落在了被泪水濡湿的脸颊上。
融化,然后变成了更多的泪水滚落。
一护醒来的时候,眼角酸得厉害,一摸,涩涩的,都是已经乾涸的泪痕。
原来上辈子,是这样的结局啊。
好痛苦。
亲手杀了最爱的人,哪怕是帮他,也太痛太痛了。
可是,道君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是前世的自己做了什么,找到了他的残魂修復了吗?
一护呆坐了半响,想到转世的道君在等他,这才从沉重痛苦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起身洗了一把脸,感觉脸上清爽了不少,可一看镜中,眼眶还是红的,眼瞼也肿得不像话。
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哭很很久。
这可要怎么见人啊!
鱼泡眼丑死了!
白哉上午就应该结束观察期了,还说要去见他呢。
一护偷偷摸摸出了门找游子要煮鸡蛋。
「怎么肿成这样啊!」游子诧异得很,「做噩梦了?」
「嗯嗯,做了个超~可怕的噩梦,梦里一直在哭,醒来就这样了。」
「煮鸡蛋也救不了你啊,一护哥,你去找织姬姐姐不就好了?」
「治癒术她一天也用不了多少个,得节省,怎么能用在这种事情上?」
一护摇头拒绝了,游子只得用鸡蛋帮他滚眼睛。
幸亏基地里的家禽场在上个月可以提供蛋类了,不然上哪给他找鸡蛋去?
滚了半天,眼瞼倒是消肿了不少,虽然看着还是有点惨,但好歹不丑了。
一护吃了早餐,晃荡到登记处一查,查到了白哉的住址,就再也等不了地跑过去了。
一敲门,来开门的是红头发的恋次,他很诧异,「黑崎基地长?」
「不用这样叫,叫我名字就好。」
「那,一护?」
「嗯。我来找朽木先生。」
「啊,他正在收拾,里面有点乱哈。」
「没事。」
「那,您请?」
「也不需要敬称。」
「哦,好的。」
一护跟着恋次走了进去,新来基地的人都可以用晶核换房子,租也可买也可,三个人都是异能者,自然不缺晶核,就买下了一套三室两厅,一护走到主卧门口,白哉已经迎了出来,四目相对,白哉上前两步,姿势有点急切,「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白哉指了指眼睛。
「咳,进去说。」
白哉扫了一眼一边正好看着的恋次,「忙你的事去。」
「哦,我去帮露琪亚!」
恋次兔子一样跳走了,一护笑了起来,「他挺好玩的。」
「进来。」
白哉抓住少年的手拉进卧室,卧室收拾得差不多了,正中央就是一张大床,一护一看见床就脸红了,「干嘛啊!」
「怎么哭了?」
手指尖虚虚在一护眼皮上流连了下,才小心翼翼地落了下来,「都哭肿了。」
「还这么明显啊,明明都用鸡蛋敷过了。」
「为什么哭?」
「你没梦见吗?」
「昨晚在观察室,没睡。」
「是这样……」
一护咬住唇,「你都……都知道吧?我们……」
「我都知道。」
青年温柔地将一护拥入了怀中,「我都记得,我的心情跟从前一样,一护,我就是来找你的。」
「白哉!」
一护心花怒放地在青年怀中跳了起来,「你喜欢我?」
「喜欢。」
「要跟我在一起?」
「当然。」
「不回那个世界了?」
「哪里都不去,你去哪里去我哪里。」
「那……」
少年在怀中抬起脸来,脸蛋红红,眼眸微肿,可怜又可爱,一双眼却亮得惊人,灼灼如花火闪耀,「那,白哉你亲我!亲我一下!」
「乐意之至!」
这么说道,白哉迫不及待地低下了头,将嘴唇径直印在了少年那丰润的红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