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的尽头是一座竹制小院。
院子里很安静,但是屋里有人。她知道,因为上山的路上,不但积雪清扫过,偶尔还能看到一个人的脚印。
正厅并没看到人。
江黎转向书房,屋内很安静,偶尔传来两声啪嗒啪嗒似石子击叩石面的声音。
绕过紫竹屏风,窗边一身着道袍的男子席地而坐,他的面前摆了一个棋盘。此刻他一手执白,一手执黑,双手互搏的在棋盘上厮杀!
这个地方让江黎想到了一个人,韩家老大韩迟。
先前韩逸说起他时,只说‘大兄常年住在别苑,极少过问实事,也就很少回府’。别的韩逸并未多说,但江黎还是能看出他眼中难得的敬重,那是他提到他阿爹时,都鲜少露出的情。
没想住在这里的人会是他,江黎正犹豫要上前见礼。
“没人教过你进门之前要先征得主人同意吗?”
男人的声音意外的好听,似静谧深涧中,冬雪消融忽然滴落水中的叮咚声,空灵清越。
“我怎么知道里面有人呢?都没有声音的。”江黎的谎话随口就来。
韩迟看出来了,但没揭穿她。
“自己跟自己下棋,很有意思吗?”江黎走了过去,主动看向棋盘。
“会吗?”韩迟问出这句之后,终于第一次将目光放到她身上,见她没回应便示意她坐下。
利剑锋利的眉峰下一双星辰般的眼睛,他的眼似夜空一般深邃。看着他的眼睛,江黎眼前仿佛看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海。
待江黎回时,她已跟他一样席地而坐,对面传来他泉水般清越的声音:“黑子、白子?”
江黎悄悄呼出一口热气,定下了心,“皆可!”
韩迟将白子让与她。
正好下一步该白方落子。
江黎便拿起白子,随意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然后抬眼看他,示意我下好了。
韩迟看了一眼棋盘,跟着落下一子。
江黎再次落子。
韩迟眉头极不可见皱了一下,跟着落下一子。
江黎又捏起白子落在棋盘。
韩迟欲落子的手放下,她不会下棋!
先前的棋局中,白子已经占了优势。而她第一颗落子勉强算是稳扎稳打,第二颗子落下之后,先前的优势不但没了还反将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这第叁颗落下,更是直接放弃了自己唯一的生路。
可惜了一盘好棋。
“该你了!”
“姑母幼时便素有才名,她没有教过你这些?”韩迟抬手落下一子。
“想是教过,也或许没有,只是我不记得了。”江黎完全没有毁人棋局的自觉,纯粹一副玩闹的心态。
话虽这样说,但江黎想着原主母亲应该是没有教过原主这些吧!毕竟她一生都被世家大族身份所困囿,虽努力挣脱,却也落得个惨淡收场。这样的人,自然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步自己的后尘。
然而此刻不提这些,更让她好的是他是凭那点确定自己身份的?
此次冬狩来得除了韩家,还有其他几个世家大族也在受邀之中。这些女郎加一起也好十几人了,她自问进来之后没说一句有关身份的只言片语,他如何知晓?
两人你来我往落子,几个回合之后,韩迟彻底放弃。
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