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是恶心,居然在别人面前“生病”了。所有的脸都丢尽了。
陆斐然似乎全然忘记,自己早就在梓曼卿面前哭过不知道多少次,还吐在过梓曼卿身上。在梓曼卿面前,早就没脸了。
可是她还是为此刻的自己感到无比羞耻。
生病就是羞耻。
“对不起。”
陆斐然没听到梓曼卿说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梓曼卿拿了纸巾,帮她轻轻地擦嘴边,还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给她漱口,没有一点嫌弃的样子。
“谢谢,你真贴心。”陆斐然因为过于感动,脱口而出。
梓曼卿愣了一下,道:“哈哈哈,你才贴心呢,谢谢你今天给我带面包。”
梓曼卿陪陆斐然在冷天里站了好长时间,等到陆斐然觉得好多了,才一起回车里。
开车前,梓曼卿又问陆斐然:“你刚刚吐了,现在饿吗?”
陆斐然觉得不太好意思,就没说话,可是梓曼卿拿出一个不知何时带上的可颂,在陆斐然的面前掰开了。
酥皮窸窸窣窣,掉在梓曼卿高档的羊绒衫和高档的车座上。梓曼卿事先涂好的巧克力酱,也要滴下来掉上去似的,看的人胆战心惊。
在巧克力酱落下来之前,梓曼卿把半个可颂塞给陆斐然:“早饭还剩一个面包,我们分了吧。”
这家面包房不愧是大明星认证,陆斐然之前因为太贵自己没吃过,这次第一次尝,哪怕是冷了还掉了几层皮,可颂都又香又酥。
她快速地吃掉,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然后她看着梓曼卿也津津有味地吃光面包,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你把你自己的面包,分给我吃了???”
想想第一次到梓曼卿家的时候,只是因为从一个箱子里拿了几个梓曼卿的橙子给别人,她就连那一整箱橙子都不要了。连从一个烧水壶里倒点水给别人都不肯的梓曼卿,居然硬掰开那么难掰的可颂,和自己分食同一个面包……
又来了,那种心砰砰砰狂跳的无法抑制。
梓曼卿听到陆斐然说的话,也一副吓了一跳的样子,随即连忙解释:“我刚才没注意到。而且因为是你给我的面包,所以本质上是你的,不是我的,你吃点没关系。”
“你好好。”陆斐然那再次由过于感动造成的口不择言。
“没有没有。”梓曼卿连连摇头。
“可是你真的好好,第一次参加你们的饭局的时候,你帮我挡酒了;那次在大剧院我哭的时候,你还让我靠在你身上,安慰我;还有我生病的时候,你也关心我了。”
陆斐然难以抑制地吐露满溢的感动,可是汽车中的空气仿佛被尴尬凝结一般。于是她立刻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梓曼卿略加思考,吐字清晰地解释起来:“我并没有什么好的。挡酒只是因为如果你喝不下去,会搞得场面很难看,赵总面子下不来,大家都不好过。
“你在剧院里哭,我安慰你,只是因为那天我们单独出去散步,如果回去的时候,别人看到你哭过,可能会产生什么误会,我不想别人乱传话。
“你生病我关心你,那是为了创造良好的工作氛围,上司本来就要关心下属。
“至于今天你晕车,我稍微照顾一下你,更是最基本的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关怀,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我没有‘好好’,对你也没有那么好。我的所有举动,都是经过头脑考量过的正确做法而已。”
梓曼卿每说一句话,“尴尬”两个大字,都在两人相距狭小的空间里复制一遍,最后几十个加粗字体的“尴尬”,一起在车里面飘飘荡荡,打着陆斐然的脸。
自讨没趣、自取其辱。自己为什么要把气氛弄得这么僵?为什么又要说这种如此不专业的、和工作无关的话?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吗?梓曼卿就是个没什么感情的机器。人家心里怎么可能跟自己似的,动不动有什么感觉还怦怦跳。一直把她当成可以给自己开工资的“机器老板”,才是最恰当的。
“哦,对不起。”陆斐然泄气地小声道。
“你不用道歉,没事。”梓曼卿说着,启动了车子,试图以汽车引擎那近乎安静的“轰鸣”声,结束对话。
值得庆幸的,是梓曼卿好像并没有因为刚才自己的发言而感到不适。
陆斐然终于把梓曼卿带到自己家,让她把车停在老房前面的水泥地上,下车去开门。
灰色的两层建筑安静地伫立在眼前,那么久没有回来了,仿佛一切都像从前一般,又仿佛一切都不一样了。
陆斐然怀着异样的怀念将钥匙插进老旧的锁孔,转了一下。
锁应该是开了,可是陆斐然用力推门,门像哪里被卡住了,怎么都推不开。
于是她两只手都用力覆上去,再整个身体都贴上去,脚也踹起来。
好不容易用尽力气,门总算是开了。
她松了一口气,刚走到里面。
哗哗啦啦乒乒乓乓,门外好大一阵响声,转头一看,屋顶上的瓦片正混着泥土和灰尘,壮观地落到地上。
“啊啊啊啊啊!!!”她吓得叫出了声,生怕自己的家就要塌了。
还好瓦片大概落了十几片吧,就停了。
她连忙走出来看,屋顶还是在的,只是上面有些瓦,可能因为刚才自己开门太用力受到了撞击掉了下来。
老屋真的是很破很破。
还好刚才梓曼卿没有跟在自己身后,瓦片没有砸中她,否则万一让她受伤了就不好了。
陆斐然的视线找到正在车子旁目瞪口呆着的梓曼卿,跑上去:
“对不起……我都说了,我家真的很破,你还一定要来。不好意思了,现在你就得住这里了。”
梓曼卿一脸震惊,听了陆斐然的话也一言不发。
陆斐然想,可能对于梓曼卿这种从小家庭条件比较好,娇生惯养的人来说,瓦片从屋顶哗哗落下的场面实在太过惊吓,又给了她好几分钟的时间缓一缓,才重复了自己刚才的话。
可是梓曼卿的回答,却和自己说的内容毫无关联。
梓曼卿依然盯着老房子,脸上还是受到强烈冲击般的惊愕情,茫然地喃喃自语:
“这个地方,我来过的。”
(大家好,因为现在我的现实生活比较忙,压力大的时候很难更新,所以以后可能会更得比较不定时或者比较慢。反正能写的时候我就会写的。
然后虽然我知道看的人不多,但是只要你们还高兴看,我就不会突然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