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要把你这么送给大单于,还真让我不放心,彻底折断你的翅膀,你就会乖乖的帮助我们了吧。”
手中的火炮一响,火铳的子弹直接击中了傅印之的腿,顷刻间白千萧听到了傅印之的惨叫,一条腿立刻血肉模糊了一片。
印之痛得眼前发黑,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滑落,“从我得到君子双剑后,你就已经控制了整个山庄,你将丰年谷和荒年玉夺回来,便企杀了我二人,我们在在炮轰下死里逃生,你便改了主意,想将我谨献给胡人,这样两方争斗,你这个军火贩子便可以从中获利,好深沉的心计啊你!”
温凉不断点头,“玄野的人果然名不虚传,这种局面都能如此冷静,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我才不在乎什么君子双剑。本来我可以放过你的,可是我的哥哥执意要取回君子剑,让那两把千剑山庄的最高杰作陪自己入葬,才愿意把庄主的位子传给我,他还真是愚蠢,有了火铳,那种破铁还有什么用?我没有办法才去用大炮轰你,谁知你非但没死,还折断了宝剑自己送上门来,把你先给大单于就变得顺水推舟了。”
“我要……杀了你……”从牙缝之中挤出的几个字,白千萧的拳头握得劈啪作响。
“你要是冲过来,我就再打打折他的另一只腿。”温凉慢悠悠的说,“不过是个黄毛小子,不要太不自量力,没有傅印之你什么都不是。”
“温凉……”傅印之痛得声音都在颤抖,可是每一个字都吐得十分清晰,“我跟你走可以,但是你必须放过白千萧,否则你带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哦,当然可以,你可是我的聚宝盆啊。”温凉的爽快的答应,“至于那小子,只要不妨碍我坐上庄主的位子,我不会动他。”
故事的结尾另所有人心寒,白千萧却无可奈何的看着傅印之被到匈奴人的领地,回到到镇上,发现妹妹果不其然被人带走了,孑然一身的白千萧回忆起被简单包扎,伤口还在躺血的傅印之被粗鲁的拉上那匹,最后的那一撇那双坚韧的眼睛深深的刻在白千萧的心里。
等我,一定要等我,等我长大我便去接你。
十七岁的白千萧拜入了从不收男弟子的殊绝,殊绝第一代掌门沉茗芸惊叹于这个男孩的坚韧,将他带入殊绝山深处单独培养,她知道这个男孩身上有着血的仇恨和刻骨的哀愁。
两年的时间白千萧从殊绝出师,沉茗芸拉着脸皮把这个她最珍重的徒弟送进了豊毒,一年后从豊毒出来的白千萧举起了手中复仇的剑。
他用这一年速成的暗杀技巧收割了沉凉和沉赫两颗人头,当沉赫的血飞洒到他和那一对稍稍长大的孩子身上时,他笑了,他看到了两双与自己一样的眼,那两个孩子迟早回来复仇吧。他捡起那两把宝剑,将丰年谷交到了他们的手中,若是报仇就拿本事用着把剑杀了自己。
跃马上前,他把那把断掉的荒年玉被在身后,他看着这三年来他征集而来的江湖术士,这些人有他的生死之交,有的与胡人有着血海深仇,他说:“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的士兵!洲禾,是被当朝放弃的领土,也是离胡人最近的战场,举起你们的复仇的武器,跟我来!”
铁骑踏破城池,鲜血烫热了刀刃,那时地狱般的三天厮杀,最近的一次他看到了匈奴的主账,那个人就在那里!蓝色的剑鞘带着里面的残剑飞入那华丽的大帐,他要告诉印之,他来了。
酣战经历了三个月,中原人凭借着一帮满腔仇恨的江湖术士第一次把胡人赶了出去,他们包围了残破的洲禾城,两方和谈,胜利者只向失败者要两个人,玄野傅印之和主将的妹妹白千素。
那是是白千萧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天,两句棺材被送进了洲禾城,坐在马队首位的是一个小小的奶娃娃。
匈奴人的使者说:“这个男孩儿是傅印之和白千素的孩子,到现在还没有名字。孩子的娘说一定要为傅印之留下一个子嗣,两年期他生下这个孩子后便自杀了,其中那口旧一点的棺材是白千素的,天天前他们刚刚挖出来,另一口棺材是傅印之的,五天前他用着把剑自裁了。”一把蓝色剑的剑被交到了白千萧的手里,正是那日他扔进单于大帐的那把荒年玉。
他像是被晴天霹雳击中一般,握着那把剑呆滞了许久,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将他呼唤回来,直到一个清脆还有些含糊的声音开口道:“叔叔你怎么哭了?”
他颤颤嘴唇,像小孩子问出了一件无比残忍的事情,“他死前是什么样的?”
那孩子歪歪头,“很开心的样子。”
“开心?”
“原来大单于打爹爹,爹爹从来都很安静,只有在大单于打我的时候,爹爹才与大单于打架。最近开始打仗,大单于居然来扒爹爹的衣服,每次爹爹都叫的很惨,爹爹常常抱着我哭得很伤心。后来爹爹说他要离开了,便用了那把剑,他们说爹爹死了,可是我明明看他很开心的样子。”
各种异样的眼落在那孩子的身上,有对他早慧的赞叹,有对他身世的怜悯,还有对匈奴残忍的愤怒。
白千萧将那个小小的身体抱到自己的马上,替他承受那来自成人的眼光。
是他白千萧先去招惹他的,他害得他变成残疾,最后害得他流离失所甚至失去了性命,可是为何自己还活着,为什么自己还要活着。
三天后玄野派人带走了傅印之和白千素的尸体,以及他们的孩子。前来的是一个念过半百的老者,在枫林的满地落红中,白千萧把孩子小小的手交到那老人的手里。
那老人蹲了下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转头看了看站在身后不远巨大枫树下的白千萧,他的手边是孤零零冷冰冰的两座衣冠冢,叶叶落红仿佛染了红了少年的发。
“傅顷枫。”孩子回过头看他,“那个叔叔给我起的名字叫傅顷枫,我很喜欢。”
三个月后,傅家做出了三个动作。一封信送到池家皇帝手中,信中傅家用全族人性命担保,白千萧此生安守洲禾城,一封信也叫道了白千萧的手里,里面是一个城镇的整体设计图,便在没有其他,与此同时一个预言从玄野教人口中流传出来,千剑山庄的温家拥有两把传说中的宝剑,一把名叫丰年谷,另一把名叫荒年玉,若是有人能同时得到这两把宝剑将会拥有与朝廷抗衡的力量。
从此洲禾城成了铁打的城池,十几年安守霁岭。而千剑山庄成为众矢之的,最终被几大教派围剿。
将这个故事讲述完的白千萧看上去十分疲倦,那把短剑还在他的手中熠熠发光,他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我和渡鸦不敢打扰他的沉思,我们从这个看似男人身上看到的不再是气与传,白千萧背负的只有思念。
纵观他的一生,似乎总与悲剧相连。坎坷流离的童年,转瞬即逝的感情,这个世界留给他的只有短短一瞬的光明,苦难阴谋愧疚纠缠了他一生。
几十载光阴已将那个伶俐天真的少年折磨的苍老麻木,而现在的白千萧为何而活?
枫叶缓缓飘落下来,那僵硬的人影终于从梦魇中苏醒。白千萧又恢复了以往的情,“这是我拥有的印之唯一的东西了。我的生命在我十八岁之前就已经结束了,随着印之的死结束了,现在我只是想守着这些树。”
不,你不仅拥有这片枫林,你还有洲禾,还有你们一起守护的地方。我想这么说出来,但是我开不了口,这样轻浮的话怎能对这个受尽折磨的人说出。
白千萧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情,他豁达的笑起来,“我说过,我不知道这把断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他把那柄剑又一次交给我,我觉得手中沉甸甸的,不知是不是傅印之灵魂的重量,“印之机关算尽却抵不过人心险恶,我与他相识不过短短一年,我却觉得那是我全部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