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间只剩她认真进食的些微声响,从侧脸看去,微带淡妆的她眼波流转,没有戴假睫毛,仍是纤长的睫毛刷呀刷地眨了好几次,轻轻咀嚼中,脸颊因食物而鼓鼓的,很可爱,让聂暘想起初见她那时的白鬍子。
大学时代他们曾经一起走过多少餐厅,糗她多少次爱吃的小性子......心弦被拨动,一时间卸下防备,拿起那杯生啤喝了一口。
生啤清冽爽快,入口透心凉,下午到刚才的烦躁被驱走大半,刚要喝第二口,一隻手倏地覆盖上他握住酒杯的手指,阻止他继续喝下去。
「没吃饭就喝酒,会醉的。你起码要吃点东西吧。」
他睨着她牵制的举动,她却没放开,摆明跟他拗着。
「你是不是有点逾越了?」清清冷冷的,故意端了个姿态,想让她退怯。
「说的是......」她也很快收回手,聂暘却没再喝下去的心思,正要放回桌子上,眼前突然被塞来一串烤鸡肉。「反正都逾越了,那我再白目一点,把这个吃掉再喝酒吧。」
说完还拿起另一杯生啤。「然后我陪你乾掉?」
怎么可能?从以前他就警告过她很多次,不准喝酒,更不准在别人面前喝醉,还好她大学时代是滴酒不沾,出社会后偶尔餐叙也只轻啜两口,对于酒是非常不熟。而分开的七年他的确是无从得知她酒量进展得如何,但是喝醉时那副波光瀲灩、娇媚可人的模样,他看过一次,也就那次后他处心积虑独处的时候灌醉她,然后严正警告她不准去跟别人喝酒。
所以现下她在打甚么主意,又有得琢磨了。
然而杨安乔此刻是真的没多想甚么,纯粹是不希望他空腹喝酒伤胃,反正在他面前醉醺醺也不过吐他一身,她是完全不怕的。比厚脸皮她有时也很强。
她见他迟迟未接过去,有点恼了,鼓起腮帮子。「老闆,你就算很讨厌我也不用跟自己身体作对,何况当下属的请你吃个东西,看在盛情难却的情况下,勉强吃个一口也好。难道今天为了要跟我做对,一点东西都不吃吗?」
聂暘还是没说话,一双眼幽深深地瞅着她,等她能变出甚么把戏。
「真的不要?气死我了......」竟然开始碎碎念起来,把烤鸡串放下,从桌上捞起一个又一个的食物询问:「生鱼片?烤牛排?炸鸡?寿司......?你都不要?我自己念完一串都想吃光了。」还真的夹了一块寿司像咬杀父仇人一样拚命咀嚼,语焉不详:「......暇去贵。」
「恩?你说甚么?」他终于忍不住被逗出兴味,有点警告地笑问。
她哼了一声,火速吞下那口寿司,为了解渴拿起另一杯生啤咕嚕咕嚕地灌了好几口。
她是骂他小气鬼!
正要再喝一口,反倒是聂暘出手阻止了:「再灌下去,醉倒在路上可没人救你。」
「你不救我啊?」这下她认真起来了,嘴里噙了个了然的笑:「把员工弃之不理好像不是个好老闆该有的表现。」
「你应该自力救济。」
「没错,说的好。」存心地拿出手机打开电话簿,翻过一页又一页。「看看我醉了的话,哪个可以来接我回家?王老闆?彭公子?还是这个最近很红的男明星......」
手机被夺走,迅速按下关机键,等同于被没收般丢到桌子另一头。她转头瞪着他,他只是面无表情夹了一块牛肉慢慢进食,见此情景,身旁的她没止住唇边的笑容越扩越大,几乎是快笑出声了,一会儿才勉强压制住笑容。
于是又默默地吃着饭,她还夹了好几块他以前爱吃的小菜到他碗里,他那股气随着她的笑意盈盈也冒不出来,直到吃了个饱,她抚着肚子心满意足的模样。
聂暘早就停筷了,轻轻抿着杯里的煎茶。以前她饱到不行的时候,散步回家时还会故意赖在他身上一直喊:「我要变成球了,用滚的就能滚回家,你千万不要因为我太胖就拋弃我,那我也要把你养肥!」
说是这么说,她从交往到分手身材并没太大变化,反而是下午那幅春光澜漫中,他看出她为了当女演员付出多大的心力,起码瘦了五公斤。
他有点后悔重逢时故意损她太胖,要是她放在心上,再减下去真是瘦骨嶙峋了。
这时手机驀然响起来,她直起整个身子越过桌子要捞回来,因为穿着短裤的缘故,整条笔直的大腿坦荡荡地露出来,有点粗枝大叶的她认为不到曝光就无所谓,反正只有聂暘在旁边,但聂暘却担心被过往的路人瞧见,赶紧把她拉回原座,自己替她拿回手机。
滑开手机讲了两分鐘电话,结束后对他一笑:「是熊熊啊,说要约我去逛街。因为她要结婚了,好像要採买很多东西。」
她其实没必要对他解释,可聂暘却因她这个小动作不争气地觉得愉悦起来。
「汪学姊要结婚了?和游学长?」
「对啊,都三十了,谈好几年恋爱应该要结婚了,她问我要不要当伴娘,我就答应了。所以要陪她试礼服顺便也挑一挑自己的。」
当伴娘?不晓得她当新娘会是如何娇美?
杨安乔一副跟故友聊天的语气,又问道:「你还有跟游大头联系吗?他会不会发帖给你,还是你要跟我去参加一下婚礼,看我当伴娘有没有很可爱啊。」
「很久没联络了,帖子也发不到我这里,你......自己去吧。」
「好吧,我本来想说带你去给游大头看看,你上次在山里出事后,他有时会唸一唸很久没看到你了,不知道近况如何?」当然,他是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只偶尔私底下跟汪郁琦碎嘴几句,被她听到而已。
而现在跟聂暘提起游群歌,只是想回答他方才的问题,他问:是不是想跟他旧情復燃?
她续道:「当年你在山里失踪的时候,我好着急,想着要怎么办?可是我甚么都没办法做,只能在电话前乾等,还哭了足足两天。」她语调有着回忆的飘渺。「我记得我睡不着、吃不下,打电话给熊熊哭,我跟她说,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都是我的错......」她从眼尾馀光,没错过聂暘一闪而逝的震惊。「你说我那时是不是很傻,你登山这么有经验,怎么可能会出事?对了,这几年你还会去爬山吗?」
她的语气跟聊天似的没两样,聂暘却收起那副漫不经心,深幽幽地望入她眸里。
她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却迂回地告诉他,她曾经有多爱他。
只是负气,即便气恼他瞒她很多事,却还是死心眼地爱着。
聂暘几乎要花尽所有力气才能不衝向前吻她一顿,他的喉头乾涩吐不出话语,心中大乱,没多久就找个理由和她散了。
回家时他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轻笑,心情是好久不见的畅快,明知自己最好离她远点,免得被聂晟盯上,但她一旦步步进逼,自己招架得住吗?
他们从来就是势均力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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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2:00一更;晚上:00二更
接下来要走暖萌路线xd。
我不喜欢洒狗血,所以还是努力往暖萌和搞笑界发展好了。
然后这篇的副标应该是:口嫌体正直送给聂暘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