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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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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运气似乎很糟糕,在看到对面停着的亮着空车牌子的计程车时,关风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果然计程车车门打开,一个制服穿得不很整齐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绕到了他面前,很熟悉的一张脸——如果一个星期里连续撞三次,相信任何人都会将那张脸记得很清楚,不过今天不同的是,男人在撞车后下了车,直接过来找他,男人的身子背着光,但很明显,他的脸色不太好。

「你这种破驾技飆车,居然还能平安活到现在,真是蹟。」男人的胳膊搭在他的车窗上方,身子略弯,冲他冷笑。

雨下得颇大,男人的制服瞬间就被淋湿了,他衣袖半挽,低头说话时,关风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气息向自己迫近,他把车窗降下,雨点被风刮进车里,带着夏末的凉意。

这时关风才发现男人个头很高,而且很魁梧,稜角分明的一张脸,鬍子颳得不是很乾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粗獷,不过五官搭配得很协调,眉眼弯起时带了点痞气,不过恼怒起来,眉峰挺起,就给人一种可怕的感觉,关风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属于人的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告诉他,这个男人如果发起脾气来,一定很恐怖。

关风的直觉没有错,严少卿现在的确很恼火,没法不恼火,从他十几岁开始飆车到现在,各形各色的车主他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像关风这种明明是菜鸟却不要命玩车的人。

飆车族都是亡命之徒,这是那些不懂规矩的外行做出的错误判断,其实真正玩赛车的人有属于他们的行规,这种以为开跑车就算飆车的行为是严少卿最无法容忍的,不要命飆车无所谓,但别每次都把他扯进来,就算他驾技好,也架不住这么玩,一次两次他还可以容忍,但一个星期无缘无故被撞三次,仙也会恼火,服务业也不是该死,被撞了还要笑脸迎人。

当闻到关风车上那股呛人的酒气后,严少卿火更大,冷冷问:「你喜欢飆车?」

火药味很浓,证明男人正在气头上,而且闯红灯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所以关风摇摇头,想说声抱歉,谁知严少卿又接着问:「那就是喜欢玩死亡游戏了?」

关风一怔,被对方犀利的眼盯住,他有着心思被看穿的错觉,他以前开车没这么飘的,现在连喝酒驾车都不顾忌了,是否潜意识中真有过一死了之的念头?

见关风不说话,严少卿就当他是默认了,哼了一声,「一个星期撞三次,不知道是我倒楣还是你倒楣?还是我们俩都倒楣?」

读出了男人话中的嘲讽,关风说了声抱歉,摸口袋想掏钱包,被严少卿伸手按住,很突兀的举动,关风抬头吃惊地看他,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把车开到道边去!」

关风不明所以,不过车停在街道正中,的确挡路,所以他把车转到了道边。还好夜深了,没车经过,现在想想,他们撞车每次都不是在国道,在这种偏僻路上都能连续撞到,看来男人没说错,他们都挺倒楣的。

关风刚把车停好,车钥匙就被严少卿夺了过去,跟着拉开车门,把他拽下了车,男人力道颇大,关风被扯了个趔趄,问:「你干什么?」

「放心,我对你这种类型的不感兴趣。」严少卿不顾关风的反抗,连拉带拽地把他扯到了计程车上,硬塞进车里,然后自己转到驾驶座位上,啟动引擎,把车开了出去,说:「你不是喜欢飆车吗?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飆车,菜鸟!」

「什么类型?」

关风的手腕被严少卿的粗暴弄痛了,又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不由恼火地问,不过话刚问出口他就想起那晚关华跟他说的那些尷尬话语,当时男人就在旁边,他一定是误会什么了,不过不容关风解释,计程车的车门已经自动锁上。

「等等,我的车……」

关风今天开的是公司的车,就这么被扔在了道边,如果被交警拖走,到时要领回,手续会很麻烦。

「你现在应该更担心一下自己。」严少卿说完,忽然话语一沉,喝道:「把安全带系上,坐稳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严少卿凶恶煞般的模样很容易给人造成劫匪绑票的错觉,再瞅瞅他强韧粗壮的手臂,关风觉得自己的错觉很可能成为现实,关家的孩子从小就练拳术,普通的绑架关风觉得自己可以招架,不过男人此刻的气场太强悍,让他本能地感觉有点怕。

严少卿给关风的回应是猛地踩下油门,调离合器,加快车速,过于快急的加速度,普通的车辆部件配置无法承受负荷,引擎发出闷哑的怪异声响,离弦的箭般向前方衝去。

男人说得没错,他现在的确更该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危。

在发现严少卿不断加快油门后,关风急忙系好安全带,但仍然被晃得东倒西歪,看到前方交通指示灯黄色闪烁,他急忙叫道:「停车!」

严少卿置若罔闻,反而将油门踩得更紧,计程车在深暗的夜色中划过一道黄色光亮,在指示灯变成红色的瞬间冲了过去,然后在下一个路口猛转方向盘,以九十度的弧度转到旁边的岔路口,强大的离心力作用下,关风被甩到旁边,头重重撞在车窗上。

车外风急雨大,急速的飆车下,关风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勉强看到速度表的指针逐渐接近錶盘最高值,他大叫:「你疯了?」

「至少我没有酒后驾车。」严少卿悠闲自得地说。

他扫了一眼身边因为不适而脸色煞白的人,屡次被撞的鬱卒之心稍减,晚上车少,正好可以教训一下这个有点钱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顺便过过当年的飞车癮,作为计程车司机,严少卿对于道路交通监察器的设置了如指掌,特意找弯路偏路走,反正这么晚了,不可能碰到交警,更不必担心被监察器拍下来。

「快停车!」关风喘息着叫道。

他现在很不舒服,严少卿的飆车方式超出了他的想像,不是说车速有多快,而是那种驾驶手法和衝力,都在不断挑战他的忍耐程度,他今天加班到深夜,身体的疲惫加大了那份不适感,只觉得两边街灯光芒以极快的速度往后飞跑,光影交叉闪动,所有景物都变得眼花繚乱,想阻止严少卿停车也有心无力。

「你不是喜欢酒后飆车吗?现在是不是感觉很爽?」

严少卿不仅没有减速,反而调节离合器,把车速又提高了一些,对于当年飆车经常超过二百的他来说,现在这个速度等同龟爬,反正这个男人崇尚飆车,那就让他玩个够。

关风有苦难言,他哪有喜欢酒后驾车?除了第一次相撞他是喝了酒之外,其他两次他都是被误会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容他解释,在迅急如风的车速下,关风只觉得整个胸腔都在翻江倒海,他不是没飆过车,不过今天才知道跟这个男人相比,自己以前那根本就不叫飆车,甚至连玩车都算不上,难受到了极点,他现在只想知道车什么才能停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关风以为自己快晕过去的时候,车猛地剎住了,即使系了安全带,他整个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前衝去,但肩头被及时拽住,避免了他跟车身的相撞,关风半弯着腰,脸色煞白,额头上虚汗直冒,身子因为极度紧张綳得紧紧,以至于突然之间无法正常活动。

恍惚中他听到男人下了车,很快身旁的车门被打开,男人拽住他的胳膊把他从车上拉下来,推到了一边,恶声恶气地说:「要吐到别处吐,别弄脏我的车。」

如果说到目前为止关风还能忍住,那么严少卿的话就像是导火索,让他的忍耐力一下子达到了极限,终于撑不住,扑到旁边扶住一块石头大口吐了起来,头昏昏沉沉的,无法控制身体平衡,他索性靠着石头慢慢滑坐到地上。

一瓶水扔过来,关风正不舒服着,似乎接东西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眼睁睁看着它落在了自己身旁,天空还在飘雨,不过雨势弱了很多,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多少缓解了最初的不适,夏风拂过,带着咸咸的气味,隐约可以听到远处海浪拍岸的声音,原来男人把他带到海滩来了。

「如果你以后还想飆车,那至少要多练练身体,光有腹肌没用的。」严少卿靠在计程车旁调侃道。

关风没说话,其实是没有太多精力答话,他的身体一向很好,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太劳累,外加今天没有好好吃饭,他现在不会这么虚弱,海港离他们刚才撞车的地方不远,但也绝对不近,本来是笔直大道的,可是刚才计程车一直在路上转来转去,显然男人是在故意恶整他,而他的确被整得很惨,长这么大他从来没在外人面前这么丢脸过,今天是第一次,晕车晕得七荤八素,还吐得一塌糊涂。

雨点将两个人的衣服都打湿了,不过相对于关风的狼狈,严少卿显得悠闲多了,本来还想再损关风几句,不过见他衬衣精湿,贴在身上,随着沉重的呼吸声,锁骨很明显的突起,如果是平时,也许可以说是精干,但配上那张煞白的脸盘,只会让人感觉他的削瘦,相比较前两次的相遇,他显得弱了很多,这让严少卿打住了继续嘲笑的念头,欺负比自己弱的人,一向都不是他的喜好。

「以后别这样了。」严少卿收起笑脸,很认真地说:「老实说,你那技术,几条命都不够用的,还是踏踏实实开车的好。」

「我的死活与你无关!」终于缓了过来,关风冷冷回道。

关风平时其实是个很随和的人,但越是温和的人,一旦发怒,反而会变得异常尖锐,何况他的随和有一部分是基于习惯,从小在大家庭里长大,他习惯了以沉默和随和去适应环境,直到长大,进公司,他也一直是以这种心态来协调人际关係的,但这并不代表他的个性中没有血性的一面,而严少卿刚才的所作所为恰好打碎了关风一直维持的温和表象,反正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已经狼狈到什么面子都没有了,当然不用再顾忌形象问题。

严少卿脸色沉了下来,死鸭子嘴硬,都这么难受了还一句服软的话都不肯说,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他。

「当然跟我无关,所以大少爷,你在这里好好喝海风吧。」他说完,转身上了车,掉转车头开走了。

关风一怔,眼睁睁看着车跑出去一段路,突然又停了下来,然后以飞快速度将车倒了回来,车窗降下,露出男人一张欠打的痞痞笑脸,手一扬,一串钥匙扔到了他面前,是他停在道边的那辆车的钥匙。

「这么晚了,这里是叫不到计程车的,如果想回家,就步行去开你那辆车吧,不过你动作得快些,也许它随时都会被拖走。」

「你……」关风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傢伙,气得涨红了脸,终于骂出了一句不符合他身分的话,「混蛋!」

回应他的是低沉的油门声,很快引擎响声渐渐远去,男人把他撂在海岸线上,一个人开车走掉了。

关风还想再骂,嘴张了张,又咽了回去,想想跟男人这几次的撞车衝突,他突然觉得骂别人混蛋的自己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衣服被雨完全淋湿了,紧贴在身上黏黏的很不好受,再被海风一吹,竟有些寒意,关风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又拿过那瓶矿泉水,拧开盖,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然后扔到了一边,扶着旁边的装饰岩石站起来,不过胃部突然传来的抽痛让他忍不住又蜷起身体。

刚才被严少卿一阵疯狂飆车,他原本的头痛居然不治而愈了,不过现在遭罪的是肠胃,晚上没吃东西,临时吃了点宵夜,也全吐空了,他现在胃里一点东西都没有,又受了凉,引起胃痉挛,一抽一抽的痛,连直腰都有些勉强,更别说走回去。

就算不胃痛,这么远的距离也别想走回去吧?关风按着胃部蹲下来苦笑着想,说起来现在这种结果也是他自作自受,如果他的行为自律一些,又怎么会被人扔在这里?

其实,有许多事情都是因为自己的任性,才搞成无法挽回的局面,就像他受人矇骗,就像父亲的死亡,而他除了每天过着近乎自虐的日子外,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现在胃痛得厉害,心情反而很好,有种救赎的感觉,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病态,可是没办法,他改变不了现实,所以只能以折磨自己的方式来承受。

动不了,于是关风选择继续靠着石头坐下,身子因为害冷有些发抖,明明还是夏末的天气,但因为没吃饭,身体没有热量供应,再加上淋雨和胃痛,让关风想止住颤抖都不可能,额上却不断冒汗珠,分不清是冷汗还是虚汗,让他有种快死掉的感觉,如果真在这里待到天亮,一定会大病一场,说不定还会上娱乐版头条,要是父亲还活着,一定会为他这种放纵行为大为光火吧?

也许死掉的话,是件好事呢。

关风按住作痛的胃,自暴自弃地想,但他随即就否决了这个一瞬间的想法。父亲过世后,在最初的几个月里他一直都抱有那个恐怖的念头,甚至遗书都写好了,不过最后还是没敢付之于行动,因为如果他真敢那么做,那么他就不配姓关,而且那种做法不仅否定了他一直以来的努力,也否定了身边所有关心他的人。

所以,就算再不快乐,他也要挺下去,用一辈子的时间去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懺悔。

关风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关家很重声誉,他得在被人发现送进医院之前脱离困境,可是已经过了午夜,这个时候该打电话给谁呢?

关风没有什么朋友,他个性内向,本来交友就有限,大学中期又转到国外就读,这里认识的人不多,同事之间也是泛泛之交,所以,他可以打电话的对象只限于家人。

关风在按滚动键时犹豫了一下,这么晚,大哥大嫂早睡了,二哥忙着帮情人管理酒吧,离这里又远,也不可能马上过来,再来就是前几天因为失恋酗酒,害他被误会的弟弟关华,恐怕关华现在还沉浸在失恋打击中没恢復过来,更指望不上。关风想来想去,只想到最小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关悦,自从父亲去世后,关悦一直陪在他身边开导他,虽然关悦才十八岁,但做事很有担当,联络他,关风最放心。

虽然这样想,但是在给关悦拨电话时,关风还是犹豫了一下,关悦现在跟情人同住,关风很怕这么晚打扰到他们,所以铃声响了两下没人接听,他就立刻掛断了。

这么晚了,也许他们已经睡了,他要另外想办法回去才行。

这个念头刚升起,手机就响了起来,见来电是关悦,关风急忙接通,就听关悦清亮的声音从对面急急传过来,「小风,出了什么事?」

透着明显担心的急切嗓音,让关风突然感觉自己之前的顾虑都是错误的,他说:「对不起,我这里出了点小麻烦,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你在哪里?」

「海边……」

关风转头看了看周围,还好严少卿没把他带到很偏僻的地方,这里是海港附近,关家在海港有自己的货仓,所以他对这里并不陌生,说了大致的地点,关悦听完,说马上赶过来后就掛了电话。

等待赶走了最初的孤寂,关风觉得胃痛得不是那么厉害了,不过刚才抵御疼痛消耗了很多体力,一旦疼痛减轻,气力消耗过后所造成的疲惫感就席捲而来,关风靠在岩石旁迷糊着,就在快要睡过去时,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传来,随着灯光闪过,一辆轿车以飞快速度停到了他面前,车门打开,关悦跳下车,跑到他面前,来得这么快,关风想他一定飆车了。

「怎么搞成这样子?」

关风一身湿透的坐在地上,特意蜷起的姿势证明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大半夜的跑到海边吹风,附近还没有他的车,关悦皱皱眉,暗想关风是不是想要来自杀,临时改变主意,所以才叫自己来的吧?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个适合感情交流的好时段,所以关悦没等关风回答自己的问话,就转身回到车上,拿了个大塑料袋给他,说:「先把衣服换一下。」

关风站了起来,刚才的剧烈胃痛转成了隐痛,让他不至于狼狈的弓着腰,雨已经停了,不过海风吹动湿衣,让他感觉很冷,难得关悦这么细心,他低声道了声谢。

「谢什么,我们是兄弟嘛,再说这些都是燕青帮忙准备的,我只负责拿来。」

关悦把塑料袋放在车头上,先把里面的内衣取出来,递给关风。

关悦说的燕青是他的情人,全名燕子青,是在律师界颇有名气的新秀律师,说起细心周到,关悦不如他,当燕子青看到外面下雨,关风又在这时候打电话给他们,便猜到关风可能淋了雨,所以让关悦带了一套自己的新衣服,事实证明,律师的直觉和判断力不可小覷。

听说自己把燕子青也吵醒了,关风很过意不去,「对不起……」

「这些话留到以后再啰嗦,先把衣服换了,别感冒。」

关悦做事爽利果决,被关风说得不耐烦了,伸手去解他的衬衣,关风忙推开他,自己迅速脱了上衣,把关悦带来的衣服换上,等到脱裤子的时候,见关悦靠在车门上盯住他,他犹豫了一下,说:「你能不能转过身?」

关悦瞪了他一眼,「害什么臊?你身上有哪个地方是我没看到的?」

关风一怔,虽然他跟关悦关係很好,但毕竟他们从认识到现在才一年多时间,他不记得自己有跟关悦熟到「坦诚相见」的程度。

发觉自己说溜了嘴,关悦把头转去了一边,等关风把衣服都换好后才转过来,把湿衣放进塑料袋里,让他上车。

燕子青很细心,连袜子都有准备,他的身高跟关风差不多,所以关风穿他的衣服很合适,车上有拖鞋,关风坐上车后,被车里的暖气围裹,感觉身体很快就暖和了过来。

「同样的衣服不同的人穿,感觉很不一样。」关悦坐在驾驶座上偏头看他,微笑说:「你看上去比燕青帅多了。」

明知关悦是在故意逗自己,关风还是忍不住笑了,最初的那份失落和自暴自弃消失一空,他家兄弟姊妹眾多,但跟他最亲,对他最关心的却是这位一年前才认祖归宗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还没吃饭吧?路上我们去便利店转转。」关悦发动引擎,把车转向回家的方向,顺便提议。

关风拒绝了,饿过了头,胃部因为痉挛都有些麻木了,他没胃口吃饭,头晕晕沉沉的只想睡觉,他猜自己被冷雨激到,可能会大烧一场。

「那就回家,什么都别想,睡一觉就好了。」

关悦没勉强,踩油门加速,不过没像来时那么狂飆,见关风靠在椅背上很快就睡着了,他很庆幸自己听从燕子青的建议,开他的车来接人,以关风现在的身体状况,坐自己的跑车可能会更不舒服。

车开出海边空地,刚转进街道上,关悦就看到逆向的道边停了辆计程车,在这个时间段不可能有计程车在这里停留,他觉得很怪,两车交错而过时,他特意转头看去,就见计程车司机也在看自己,粗獷刚毅的一张脸,算不上十分英俊,但绝对可以给人留下印象,男人看自己的眼瞳很亮,让关悦有种错觉,那是野豹在盯住猎物时发出的目光。

真是个怪的人。

关悦心想,不过他现在的心思都在关风身上,诧异的想法只在脑海里随便晃了晃就被甩开了。

其实就在关悦刚到达海港时,严少卿就已经赶来了,他脾气不是很好,不过这些年在各种地方摸爬滚打,原本的火爆脾气磨平了很多,他刚才离开是因为被关风嚣张的说话给气到了,想打击一下他的气焰,没有真想把他一个人扔在海边不管,毕竟当时关风的脸色很难看,晚上海边又有寒流,真要是在海边吹一晚上海风,只怕要大病一场,所以严少卿开车离开后在附近转了一圈,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就开车回来,谁知走在路上,就看到有辆车风驰电掣般的从后面越过自己,直奔关风所在的地方。

在这个时间段,严少卿不认为那辆车出现在这里是巧合,于是他放慢车速,在靠近后,把车停在了附近一个拐角,就看到有个年轻人从那辆车上跳下来,跟关风说话。

距离较远,严少卿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不过见他们动作亲密,便猜他们可能是情人关係,毕竟这么晚了,特意驾车来接人,普通朋友绝对做不到这一点,更不可能连内外衣都细心地给准备好,这种作法怎么看都像是情侣。

看到关风换衣,严少卿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身材还真不错呢,虽然离得颇远,不可能看得那么清楚,但頎长的身材轮廓还是可以看到的,暗夜勾勒出完美的身形,让严少卿想起国外那个叫米什么什么基朗做的男性裸体雕塑,可惜他只记得雕像模样,名字却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很厉害啊,严少卿笑笑,真看不出这个瘦弱男子还满有手段的,刚踹开一个,马上就又钓上新的,这个虽然长相年轻了点,但看上去比之前那个喝醉酒的傢伙厉害得多。

严少卿看人不看年龄不看言谈,而是看他的驾技,就凭少年颇老练的驾技就知道这个人不好对付,如果把车换成跑车的话,他相信少年可以开得更漂亮,而且刚才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扫向自己的眼很犀利,严少卿曾在死亡边缘打转过,他的第六感很灵,有些人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去惹,而少年就给他这样的感觉。

搭上这样一位金主,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从车的侧镜看着那辆轿车慢慢远去,严少卿很无聊地想。

有关关风的命运,严少卿无从得知,他只知道自己白来一趟了,人家上夜班都是跑繁华街道或酒吧色情场所,为了多赚钱,只有他为了个醉鬼三更半夜在海港打转。

真他爷爷的有病,严少卿把车掉转方向往回开的时候,很云淡风轻地爆了句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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