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包括大丫鬟,厨房的大娘,马厩的管事,全都找来,我有话要说。」
好一阵子之后,所有人都到齐了,而表情各种各样,有忐忑地,有不明所以的,更有表示对这样低出身的大少奶奶觉得鄙视的,一些甚至开始「窃窃私语」,人一多起来场面看着就不好控制,至少黎梁氏就觉得很惊恐,连淡定都没法子了,表情也有点畏缩起来。
她不禁看向依旧淡定的玉娟,为此时仍然不动声色的表情觉得佩服,并且深深觉得这是一个很值得学习的对象。
玉娟也没做什么,一手仍握着茶杯,目光却是冷冷地看着那些试图捣乱的僕人,作为一个总裁的上位者气势全开,把那些人看得不知不觉地放低了声音,到最后全场的鸦雀无声……她没说过一句话,但全场就因为她而安静下来了。
顿时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大少奶奶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绝对不可以用对二少奶奶的方法来对新来的大少奶奶。
玉娟扬了扬手上的纸,「一颗蛋,半吊钱?」
僕人当中就有人抖了抖,但不发一声。
「一捆柴,半吊钱?」玉娟没理会他们,直接念了下去,「马草一斤,半两银子?木匠修门,二十两?冬衣一件十两?三妹子的月银五十两,二婶则是八十两,但二房的姨娘们月银一个月支四次,每次一百两?娘是官家出身,不太懂这些是能理解,但诸位似乎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连我儿子都知道外面这些物什的价钱,你们会不晓得吗?」
虽然她并没有骂人,甚至语气也因为怀孕了所以有点懒洋洋的,但是愣是没人敢回话。
「是啊,黎家家大业大,这点钱也只能算是从指缝那里流出来的,真不多。实际上我也不觉得会太乾净,所以不太过份我就当做没看到,但……你们真觉得我会愚笨至此,连市场价格都不知道?」玉娟甚至有间情地对二房的支出笑了笑,「二叔家对姨娘们真慷慨呢……连三小姐都没这么娇贵呢。我听说,二婶是小门户出身,而姨娘们则都花街的清倌?嗯,这点挺有趣的,我明明记得妾不可越过妻,怎么原来不是吗?」
明明就很轻的笑,但是僕人们愣是在这笑中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未来,就连本来气势汹汹的刘大娘也紧闭起了嘴巴。
「旧的账目我也不管了,但是今年开始的账目,我希望明确一点。墨云待会儿会给你们说明新的账目该怎么写怎么做,今年的账目重写一遍,该补上的就补上,该讨回的也请讨回来。刘大娘,这点你做得到吧?」
刘大娘瞠目,「讨、讨回来?这……」
「你也会说,你是二十年的老僕人了,都管家娘子了不是吗?难道你会做不到吗?没关係,你做不到的话,我想会有别人做得到的……你年纪也大了,我就做主让人送你回乡下安享晚年,怎么样?」玉娟依然是带着轻笑,但刘大娘却已经被吓得跪到了地上。
「大、大少奶奶!老奴尚未到安享晚年的年纪!帐、帐目一定会做好的、漂漂亮亮的!」刘大娘抖着手从墨云手中接过账本,完全不敢抬头。
「当然,也不会让你难做的。要知道,我成秀是出了名好福利,对忠心和卖力的员工是有着嘉奖的……虽然你还没到我该嘉奖的地步,但是当的帮助还是有的。」玉娟缓缓地站了起来,「那三位姨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话,这里有三块木头,先给她们看看,要还有意见的话,随时欢迎她们来找我。」
三块木头?眾人看她手中就茶杯也纸张,而且还都放下来,现在两手空空的,什么木头这么,能让那三个嚣张的姨娘闭嘴?
眾人看着她的纤纤玉指按到了桌角边,然后……就像掰开豆腐那样直接把桃木桌的桌角边掰下了三块,让好好一张桃木桌多了三个古怪的缺口,并且似乎还因为看见边缘很不整齐而有点恼怒,用手指就把桌角给磨滑了……
「散会。」
大少奶奶迈着一个正统官家小姐会有的优雅步伐,非常优雅地挺着微凸的肚子离开了,身后跟着两个板着脸的小孩,以及两个冒着星星眼的黎家大房家眷,而僕人们则是过了好半晌才从那种威压中回过来,马上在心里把大少奶奶的位置提升到与黎大夫人齐平的地步,离开时连脚步声都轻缓了许多。
晚上,黎总裁终于摆脱了公事回家,正想着难得终于可以抱抱家里的亲爱的娟儿,却没想到亲爱的娟儿见到他连眉眼也没抬,伸手就往他胳膊上捏,捏得他低声痛呼求饶都没用,整条手臂都是点点黑青色,让他既是委屈又是莫名其妙地眼泛泪光,「娘子……为夫在外会客可是连茶楼的歌女都没见到过,可完全没碰任何野花啊!」
心情不好的孕妇只是瞥了他一眼,「乱七八糟的账目,看得就烦!早说不嫁的……后面只会更麻烦!」
「……啊?」
总之,黎总裁这晚上连睡着之后也就只看到冯总裁的背影,一路上想了很久的捏鼻尖、亲额头完全没影子,气得他隔天就找管家了解详情……
然后?黎家的家风更加正了,正得连丞相要找茬来弹劾都没法子了。
再然后?看在黎总裁这么给力的份上,两位总裁的各种秀恩爱的传说在说书段子里流传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