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结冰结霜的眼淡淡扫过四周围住的剑客,笼罩着寒气的声音终于落地。
「眾位朋友,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多的同道。」
三尺青锋仍在鞘中,他浑身却全是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气息。
「崑崙派乾坤一剑。」
眼淡淡移到正前方那个大约中年,显然武功和名望都是极高的长辈。
「崆峒派岳阳子。」
眼又放在另外一名也是相熟已久的武林前辈。
光是这两人,柳秋色就知道自己应付起来必定吃力,更何况后面还有许多武功只比他稍逊一筹,或是
依靠人海战术的王八羔子。
「哦,武当阴阳剑也到了。」
那张如冰似雪的面容又转向另外一个前辈,微微頷首:「晚辈有礼了。」
武当阴阳剑微微捋鬚,正要发话,后头却有一些衝动的人放声喊道:「少装模作样!柳秋色,满江湖
都知道你与玄仙教那大魔头暗通款曲,通敌叛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是啊!就因你和玄仙教主私通,让玄仙教主这廝给白白溜走了!」
「你知不知错!」
「哼,他让你欲仙欲死,你就分不清是非曲直了?爷爷告诉你,你省省吧!这里这么多人,哪个不能
让你欲仙欲死!」
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秋色手指一弹,长剑刷一声飞出鞘中,稳稳落在他手中。虽然已经握住,长剑剑刃被内力震动而发
出的嗡嗡声依旧不绝于耳。
「再让我听见第二次,休怪我剑下无情。」
他露了这么一手武功,围在后方的许多人都不禁变了顏色。
须知这柳二公子多大的名头,江湖中人爱而不敢亲近全是为了他那身高强的武功,万一今日柳秋色武
功弱了那么一点,或是脑子钝了那么一点,早就被人给霸王硬上弓,没得说了!
武当阴阳剑毕竟是前辈高人,微微一礼,平心静气道:「毛头小辈,言语无度,柳二公子万莫因此动
气。」
柳秋色冷冷一牵嘴角。
「前辈成名甚早,阅歷丰富,也来信他们这等言语?」
武当阴阳剑长叹一声,苦笑道:「事在眼前,不得不信。柳二公子,在下虽然不是佛家中人,也来劝
你一句,回头是岸。」
柳秋色皱了皱眉。
这些围杀他的人当中,很多是当日认识的前辈或略有一面之缘的平辈,四面楚歌,却也是这些人。
「我柳秋色和玄仙教主,不过就是一命换一命的承诺,前辈不用多所揣测。」
崑崙派乾坤一剑冷笑一声,道:「一命换一命,他又怎会将木玉鼎那宝贝相赠与你?」
「空穴来风。」
柳秋色见乾坤一剑话意不善,便也冷言冷语回了去:「我长居天山奉剑门中,要那木玉鼎有何用
处?便是有用得着的地方,也万不会受他玄仙教主一丝一毫之赠。」
「哼,你柳二公子和玄仙教主这对亡命鸳鸯,天下人尽皆知,此刻再来睁眼说瞎话未免太晚。说!那
木玉鼎在何处?说出来了,饶你不死!」
「前辈好大的口气。」
柳秋色提起剑来,遥遥对着乾坤一剑,浑身散发出锐不可挡的锋芒。
「你们怕得要命的玄仙教主,便是丧命在我这剑下,前辈是否也要试试?」
这句话如同平地一声雷,雷起了所有人的议论纷纷。
柳秋色不想去听那些议论纷纷。
他的眼落在自己那把杀气凌厉的雪白剑刃上。
他的眼角馀光里彷彿还能看到剑刃上鲜红的血。
怎么洗,怎么擦,都无法从自己记忆里面淡去的斑驳血跡。
好像烙在那把雪白的剑刃上,好像烙在自己的眼睛里。
好像烙在自己的记忆里,怎么磨都磨不灭。
那个人的血滴在自己的剑刃上,却好像烫伤了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