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熬着,屋子里终究重归于寂。液输完了,拮抗剂的效力也开始迅速减退,不管齐洛怎样努力保持住他的意识,俊流就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含糊的呓语中再次陷入深深的沉睡中,剩下他一个人无望地等待着救命的药物。
相聚的时刻短暂得像场泡影,齐洛被再次分离的恐惧狠狠扼住了咽喉,他无法控制地反复回想俊流刚刚所说的一切,那一字一句都变成利刃重复地在他心口划上新的伤痕,他放弃抵抗,恨不得这凌迟能将自己千刀万剐。
而比起悔恨,眼看着对方生命垂危却无计可施,这绝望早已像一只无比沉重的锚般拴住他的手脚,拖着他不断向深海下沉。他几次想要挣脱出来,带着俊流去找别的出路,可外面的情势尚不明朗,谁能保证这不是自寻死路呢?
正当他心急如焚的时候,库房门外传来一阵响动,齐洛警惕地抬起头,透过货架的空隙向门口看去。仓门在下一瞬间便被打开了,发出金属刺耳的摩擦声,走廊上的灯光伴着远远的吵杂渗透进来,照亮了科林医生的身影,他隐隐往前走了一步,迟疑地停在了入口处。
“医生!”齐洛激动地大声招呼他,因为室内光线昏暗看不分明,他还特意向他挥了挥手。
可是科林却没有反应,只是直愣愣地站着,连脸都没偏一下。两三秒钟之后,他摇晃了起来,突然向前载倒下去,硬生生撞到地上,发出惊心动魄的闷响。
齐洛察觉到情况不对,立刻抱着俊流站了起来,可他还没来得及藏身,门外面的高大黑影就跨了进来,踩过前面那具已经纹丝不动的尸体。
“哈哈,小猫咪原来躲在这里,让老子好找啊!”左拉威冲着齐洛吐了吐舌头,他穿着不知从哪个倒霉狱警身上扒下来的衣服,上面染着黑色血污,他大开着领口,手里握着一根湿漉漉的铁棍,迈着张牙舞爪的步子朝他们逼近,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入的犯人们,迅速充满了这个房间,他们同样在暴动中杀红了眼,手里拿着粗制滥造的自制武器,发出尖锐的怪叫。
“你们杀了他?”齐洛紧张地退到墙边,远远看着倒地不起的医生。他一手紧抱住俊流,一手习惯性地去摸别在髋部的枪,却发觉枪在进入监狱的时候就被狱警收走了。之前他急着救人,竟也忘了找一个防身的武器,实在是最大的失策。
“谁让他死都不说把我的小黑猫给藏在哪里了呢?”左拉威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舔了舔手指上的血渍,露出狰狞的笑来,“真是个硬骨头,把他的手脚都砸烂了也不说话。白费力气嘛,我的狗很快就占领了狱警的监控室,那里能够把监狱里每个房间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们还以为躲得掉吗?”
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齐洛警惕地扫视着他们,全身的肌肉已经紧绷到隐隐发痛起来,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他还有信心拼死一搏逃出去,可是带着昏迷的俊流,他实在没把握能够安然无恙地摆脱这群暴徒。
左拉威就像个不急于立刻把猎物咬死的玩家一样,慢慢逼近过去,转着圈子欣赏他的表情,似乎是想把对方往绝路上再逼一步,他扔开铁棍,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两个小东西。
在看清楚那是什么的时候,齐洛心头一沉,明白自己是毫无退路了。
“你在等这个吗?我从那个死人身上搜出来的。”左拉威摇晃着手里装着血清的药瓶和注射器,就像紧攥着他们的命脉,咧开他的血盆大口笑起来,“幸好啊,小黑猫要是死了的话,大家都没得玩了,多扫兴啊!”
说着他瞪大那双贪婪的眼睛,打量着齐洛干净的脸庞,和他身上穿的那身体面到刺眼的制服,在这群压抑兽性许久的罪犯面前,他简直就像是个祈求着践踏的圣徒。左拉威想到在他作为小喽啰为黑市卖命的日子里,不知多少次被擅长找麻烦的监察官给修理得鼻青脸肿,心里禁不住升起一阵蠢蠢欲动的快感。
“美人,我们来玩审讯游戏吧?监察官喜欢的那一套把戏,我可是熟练得很哦,保证把你伺候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