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算是,”顾秀瞟了她一眼,刚好那车上卸下两笼锦鸡鹌鹑来,招手叫了个侍女,“给我挑最长得那根翎羽来,要齐根断的。卸下来的菱角鲈鱼、茭白莼菜都往厨房送一份,晚上就做来吃。”然后方才对叶渺道,“爹爹来和伦家主谈中秋宫宴正事的,我瞧热闹罢了。正院又闷又无趣,我就找个借口溜了。”
叶渺眼睛一亮,立时抬步就要走:“我过去看看。”
那边顾秀百无聊赖地拿着那根雉鸡翎拨弄着玩儿,闻言色一滞,因笑道:“那也随你,只不过你不会打算就穿着这个去正院吧?”
叶渺低头看了一眼,的确,倘若往见家主,是不能这样胡乱穿着练功服去的。顾秀从廊柱上起身,边走笑道:“我劝爹爹少给你送几件衣裳玩意儿,左右你是一不看二不穿,多找点什么古籍孤本的是正经,他偏不听。如何,还是我的卦算得最准。”
叶渺无法,只得卸下书箱,和她回淡风阁中翻匣倒柜地找了一阵,她的衣裳先前是堂主哥哥置办,后来父亲也年年遣人来送好几回,只是大多放着不怎么穿,如今连大小都分不清了。好容易找着一套合身的,手忙脚乱地换上,顾秀又嫌她配的首饰怎么不对,裙幅少了不够庄重,耳上的翡翠错了颜色,末了摇头道,“我看你还不如就穿练功服罢了,去了就跟伦家主说是我强拉你来的,还能落一个克勤克俭的名头。”
叶渺恼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
顾秀忙丢了手边东西,走过去笑起来:“嗳,也不必生这么大气,我不招你了就是。”
叶渺将藤箱里父亲上次送的那只芙蓉玉镯朝手上一套,推上箱盖两步出去,如此一路相安无事地到了正院,远远地瞧见院中松树下站着数人,恰是遇上了各堂口的负责人来领上月任务的结算文书。叶渺在族中身份殊异,不愿招摇,便拉着顾秀避到了一盆开得正盛的瀑布白菊后,叫个小丫鬟进去通报了。
顾秀悄悄地笑道:“怎么?有你的对头?”
叶渺自觉修了叁月闭口禅,怕是说什么话都词不达意,跟眼前这种牙尖嘴利的过招全无胜算,索性不理会她。原地等了片刻,却不见那丫鬟出来,反倒是院中那几个师兄师姊谈起了不久前的江南武林大会。她与顾秀耳力都甚好,相隔又不远,听得一清二楚。那师兄说起江南大出风头的微明剑,大会上一剑就击退了昆山派的九重剑阵,抢了银枪宁家二公子的头名不算,过后还在画舫上救了他们家大姑娘一回,击退了一伙太湖水匪,事后连宁家家主都备了厚礼前来相谢,端的是风流少年。
叶渺扭头看她,眼不言而喻:“是你干的吧?”
顾秀一笑:“又不是我安排的水匪,你那么看着我做什么?宁姐姐还送了我好几件衣裳呢,你要的话我给你先挑。”
这话也讲得太没诚意,叶渺撇了撇嘴,又听另一人笑道:“自此微明剑算是在江南一朝成名,往后我们再去太湖一带出任务,少不得去会一会。只恨这样的少年英侠竟不是咱们家的,想要切磋一二也不能。”
正说着,香雪庭的崔周从庭外进来,瞧见两人,他和顾秀同为帝国世家来此的弟子,一向熟稔,见状笑道:“不疑也在?方才过来时琦护法说不得空,想来里面竟是顾家主了,今日倒是凑得巧了。”
这么一搭上话,叶渺只得跟着顾秀从花丛后出来,携同崔周一道往正院去了,众师兄姊见她纷纷过来行礼,这却是因着叶渺年初才被正式确立为家主继承人,身份不同凡响的缘故。
叶渺一一还了礼,方才说话的柳师兄也笑道:“不惜可也听说了那位微明剑?顾家主今次方从江南归来,你要是有什么新鲜消息,出来可得先透露一点,不许自己又不作声跑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打趣起来,叶渺身份虽高,年纪却小,免不了寻常被师兄师姊们拿去开开玩笑,以示亲昵。顾秀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瞧着,侧头给了叶渺一个眼,“怎么样?我瞧你在家里的这人缘还挺好的。”
叶渺忍不住磨了磨牙,等一会儿见过了父亲,迟早得跟这落井下石的混蛋打一架!或者干脆把旁边这位鼎鼎大名的微明剑就地卖给柳师兄算了,省得又扯住她问这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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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中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