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里斯在她面前找了个装饰用的大石块就地坐下,扑了扑手上的灰尘,姿态放松了些许,“那就如您所愿吧,我是为了帝国和西海的和平前来的。普罗特克的话都是真的,你们可以按照和他商定的内容签下协议,我没什么意见。本来我是要自己来的,只是议会不让,伊宁手下的其他文官镇压不住珀西,就是那个副使,所以我干脆把普罗特克叫过来了。他在军队中的时间比较长,旁人不敢轻易和他搭话,也不敢忤逆他,所以很方便。”
顾秀道,“西海也有议会?那位珀西是您议会中意见不合的同僚么?”
伊里斯道,“议会是近些年的事情,也算是向你们学习。只是我们分为两个党派,而多数党的领袖出任总长,例如伊宁。珀西是反对党的,我是军部成员,并不在议会任职。”
顾秀颔首,“看来您支持伊宁总长。”
伊里斯笑道,“不支持也没有办法,谁让她是我的姊妹呢?”
顾秀显然为此惊诧了一下,伊里斯见状,笑道,“她比我大一些年纪,故而更早进入政坛,我也只能跟着她的路走了。”
顾秀道,“阁下与令姊想必是手足情深。”
伊里斯叹道,“议会中两个党派的竞争已然十分激烈,非此即彼,我没有选择。”
顾秀道,“您似乎并不避讳谈起这些。”
伊里斯在石块上向后靠过去,双手交叉着放在小腹上,旁边蕨类植物的叶片挨在她肩膀上,映出那双灰眼睛里一种有些天真的无辜情,“或许是因为我和首相大人一见如故。何况以您的眼力,说谎或是隐瞒都不是一个好选择。您想要得到的信息,就必定会得到,是么?”
“我只是对西海这六十年来发生了什么感兴趣。”
伊里斯耸耸肩,“这并不是我可以直言的内容范畴。不过既然您问了,我也只能回答。”
“在我们故乡的海洋之中,有一种特的大鲸鱼,这种鲸鱼以鲑鱼为食,每年春末,鲑鱼会溯洄到河流的上游产卵,而鲸鱼离开此地,去往洋流的另一端捕食。”
“但是不知从哪一年开始,鲑鱼逐渐就消失了,鲸鱼在海中再也找不到食物,唯有跟随鲑鱼一路去往河流上游,最终卡死在狭窄的河道之中。”伊里斯讲完这个简短的故事,看向顾秀,“我们就是那条鲸鱼,您明白么?”
顾秀缓缓摇头,“我不明白您这个故事的含义。”
伊里斯道,“我们那里的夜空,和帝国的夜空注视着同一片繁星,却因不同的角度而显示出变幻莫测的图景。就如同这个故事一样,您现在想不明白,或许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属于这个故事的视角。联盟就是那条追寻鲑鱼而去,却暂时没有在河道中卡死的鲸鱼,但河道已然慢慢变得狭窄了,卡死鲸鱼,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