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轻声道,“你放心,你先去见过主上,其他都来得及。”便引卫仪到方才酒楼前的一排柳树边,树下一片空旷,第五株柳树旁停着辆样式精致的黑金马车,帷幕密不透光,卫仪见那女子走上前去,弯腰道,“家主,卫姑娘来了。”
车中人嗯了一声,道,“夏元鼎家的那个小子呢?”
卫仪踟蹰着立在原地,听出车里是个女子,声音年轻,心中霍然闪过一人。虽难以令人置信,却自觉已是猜着八分。那女子回道,“夏小将军是知道分寸的人,已自行走了。”
顾秀轻嗤一声,又道,“夏昌杰要灌你的是叁杯毒酒,你可知道了?”
这是在问她,卫仪不敢犹豫,当即答道,“先时不知,大人命人打翻手中杯盏,就已经知晓了。”
车中人道,“那你为何还肯喝?”
她似乎从这短短一句话中触摸出一种别样的意味。那意味是什么,她不敢猜,也不敢想,只能先强行稳住心,沉声道,“原因有叁。”
“夏氏昔日求婚,遭先父之辱,非杀我不足以解恨,此其一也。”
夏昌杰是她卫氏败落之首恶,又视她昔年玉堂被她拒婚之事为平生耻,若非她死,永不会善罢甘休。
“幼弟秉性刚烈,冲动易怒,非一死不足以正其心性,此其二也。”
而幼弟明光刚强鲁莽,若她一味蛮抗,只怕连累明光也不能保存性命。唯有以她一死保全明光,总好过卫氏满门……背负贼名,屠戮殆尽。
车中那人笑道,“说下去。”
她深吸一气,孤注一掷,“曾闻破釜沉舟,欲置之死地而后生,此其叁也。”
顾秀爽然一笑,“好!说得痛快。有勇有谋,卫龄有你这么个女儿便不算绝后!你可愿跟着我?”
她劫后余生,深深一拜到地,“卫仪此身愿肝脑涂地,一生追随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