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视了几秒,秦淮安才发现只是虚惊一场,江若离眼里没有半点看到人的诧异,还是那副眉眼盈盈半醉半梦的样子。
真美……秦淮安的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一下,又突然清醒过来似的,转身逃离了这个如同散发出勾人情慾的蛛网。
……
原曲生脸上带着饜足,和江若离一起躺在病床上享受着温存过后的静謐。
十指相扣还是能感觉到江若离的体温低了一些,他心底生出些杂乱的念头,彷彿身旁人就是一块冰凉的玉石,被一点点捂热,有种温暖的错觉,但是估计一松手那点暖意也会快速消散,恢復原本冷冰冰的触感。
而江若离则在想自己浑身黏答答,还是等缓一缓就去洗澡,鸳鸯浴这种伤筋动骨还高难度的活动能免就免。
两人一个静养一个办公,就这么在病房里待了整整一週,终于可以办理江若离的出院手续,原曲生也被赶回了公司。
“总体恢復的不错,但是医生说最近还是要注意不能受力太大,下週末再来复查。”
临近夕阳下落,季妙胜才和医师聊完回到病房,正转告这位不把自己当病人的女士,就看见江若离已经准备自己用右手拎着病床上收拾好的一个通勤包。
对方看起来完全就是故意的,季妙胜心里又叹了一口气,上前接过包,有些无奈:“都说了少用力,走,下楼回去了。”
回去路上车里只有悠扬的轻音乐从音响里传出来,江若离忍不住盯着季妙胜的侧脸,大概是年轻时操劳过度,他眼尾都有一条淡淡的细纹,平时不仔细看倒也没有发现。
“如果无聊,可以先看看医生给的注意事项,我已经发给你了。”
季妙胜只觉得车内空间还不够大,而江若离又嫌弃后座,侧脸承受着对方的视线都有些发热。
“我不喜欢医院的一切,至于注意事项,季管家你不是记下了吗?”
“……”
江若离有些没劲,见没人回应,挑起了一个更冷的话题。
“万一哪一天我就真的死了,尸体也不能暂时放在医院的太平间,加急火化都行,你到时记得。”
“我认为记下也没有用,女性的平均寿命要高于男性,而我比你还大5岁。”
“季管家你看上去就是会为原家干到七老八十的样子。”
季妙胜的喉咙像是再一次被堵上,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她的话里是嘲讽还是夸奖,再一次沉默了。
“要是到时候少爷想对我的尸体做什么,你一定要拦着他,总感觉没人看着会发生什么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的事。”
“江若离,你只是伤了手腕,不是身患绝症时日无多——”
季妙胜馀光瞟了一眼旁边女人脸上有些揶揄的作态,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些莫名的火气,忍不住对着前方变道导致减速的车辆按响了喇叭。
“你又怎么能确定我还能活多久呢?我送你的眼镜记得戴着试试,我都没见你戴过。”
江若离转头看向车外,道路上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被甩在后面,城市的灯光只能照亮地上的道路和楼宇间的视窗,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去,像是黑掉的电脑萤幕。
“我的视力很好”,季妙胜想起了那个被收起来的细长盒子,开啟一次后就放在了抽屉深处。
“你是不是傻,那是平光镜,防蓝光辐射的,我觉得金丝边衬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戴起来怎么样呢?”
在车内的音乐和车外夜色的烘托下,江若离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变弱,末尾疑问的语调如同一声叹息。
季妙胜恍惚觉得她有了几分从未出现的脆弱,眼里反映出的灯光像是点点泪光,想出声说些什么,下一秒又闭紧了嘴巴,最终车内还是隻剩下单调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