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把平生也接来的,他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冬珠说。
“他在家里陪娘,天晴了再过来玩也不晚。”海珠翻着书看,头也不抬地说:“都走了,让小黄在家陪娘?它又不会说话。”
“它会汪汪叫。”冬珠用油皂洗洗手,脱了鞋扑向床,她靠着墙倒立,嘀咕说:“韩二哥说把砗磲做成床送给我们,也不知道做没做好。”
“做好了他自会送来。”海珠想到韩霁,眼从书上挪开,她出了好一阵,回过发现冬珠躺床上已经睡着了。
到了深更半夜雨停了一阵,齐阿奶觉少没睡着,她穿好衣裳开门出来,院子里的积水没过脚踝了,顺着流水沟咕噜咕噜排出去。她心叹还是镇上的条件好,为了防台风天下雨淹房子,竟然在地下挖流水沟排水,她在村里住的时候哪见过流水沟挖地下的。
她打开厨房门,点燃灯笼扫水,拎两条熏鱼洗干净剁块儿熬汤。
齐二叔最先被她的咳嗽声惊醒,他躺在屋里动不了,只能高声喊,接着冬珠被吵醒,她爬下床发现雨停了,开门问:“二叔,怎么了?”
“咋了?”齐阿奶打开厨房门问。
海珠也坐了起来,说:“二叔是不是想撒尿?”
“二叔,你是不是想撒尿?”冬珠直梆梆地问。
“……你奶。”
“奶,我二叔想撒尿,他喊你。”冬珠扭头传话。
风平也醒了,他打着哈欠开门出来,含糊地说:“雨停了啊?好香,大姐你做什么吃的了?天还黑着,快亮了?”
齐阿奶往齐二叔的屋里走,说:“我熬了鱼汤,待会儿煮锅粉,既然都醒了就起来吃点热的。”
“噢,是奶熬的汤。”风平进屋摇醒长命和潮平,“天亮了,快起来吃饭。”
冬珠在外面听了嘎嘎笑,趴在窗边说:“快起来,天亮了。”
海珠穿了衣裳出来去厨房,熏过的鱼煮的汤是偏黄的,看着很浓稠,她舀一点尝尝味,添点盐捞出鱼,鱼肉剔下来倒汤里,鱼骨扔泔水桶里。她揭开木盆上的锅盖,锅盖上落了一层黑灰,都是烧火的时候飙出来的草灰。泡发的米粉丢进锅里,再敲七个鸡蛋打进去,盖上锅盖,她又折几根柴塞灶洞里煮着。
“真凉快啊。”冬珠在院子里转圈。
海珠也走了出去,风还很大,屋顶被雨水浸透的海草被风吹过发出类似于哨音的声音,三个小的也出来了,潮平还没睡醒,他蹲在墙角发愣。
齐阿奶拎了尿壶出来放窗子下面,她喊海珠,“来帮我把你二叔推起来。”
“喊不喊我三叔跟我三婶过来?”冬珠走到门口问。
“不喊,免得把星珠闹醒了她又哭。”齐阿奶推着齐二叔出来,说:“米粉煮好了吧?盛了端出来,喝点热的稀的,一天没开火,我总觉得不对味。”
七个人捧着大碗小碗蹲檐下喝汤吸溜粉,白天睡多了,夜里这会儿醒了精的不得了。
海珠吃饱了,胃里舒坦了,她心想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不如找点事做。
她开门去韩家叫门,她跟冬珠,再喊上两个侍卫跑去海边,到了海边发现海边已经有人了,近海的渔民趁着这会儿雨停了来撒网捉鱼。
“涨潮了,有鱼有鱼,有鱼冲上来了。”侍卫激动,他踏进水里,持着刀砍下去,拖上来一条两尺多长的大鱼。
天上一个星也没有,海水黑沉沉的吓人,海珠不让人下水,她站在岸上撒网,有动静了就喊两个侍卫。
“哇!好多鱼!怎么有这么多鱼?”冬珠惊呼。
第章 姐妹夜谈
海珠捞了一网鱼就罢手了, 毕竟不是好天气,鱼多了吃不了又卖不出去,搁一天就臭了。
海边风大, 重量轻一点的石头被风吹得晃荡, 海珠拉着冬珠在狂风里往回走,走之前她提醒渔民:“千万别下海,你不知道海里有水母还是海蛇,或许鲨鱼迷路了也可能被潮水带上来了。”
“再撒两网我们也回去的, 你们先走。”光着膀子的男人说。
“好。”
进了镇, 有房屋和围墙挡着, 风势骤然减弱,海珠跟冬珠走在两个侍卫后面,淌着水往回走。路面下的流水沟里水声哗啦响, 夜静得只有风声和水声, 路过一堵石墙,重如牛叫的呼噜声隔着墙和门传了出来,一声接一声, 老鼠听了都要搬家。
“跟他当邻居估计隔三差五就要吵一架。”背着渔网的侍卫说。
冬珠绷不住笑了。
走进巷子, 踩水声惊醒了觉浅的老爷子,他粗着声音问:“大半夜谁在外面?”
“我, 海珠, 出来办点事。”
“噢,雨停了?”
“嗯,您老继续睡, 我回了。”
齐阿奶听到说话声开门, 家里人都还没睡,院子里挂了三盏灯笼, 亮堂堂的。
“鱼倒盆里。”海珠跟侍卫说,她接过一盏灯笼照着,“看看有什么鱼,三条银鲳鱼,一条大眼鲷,两条老虎斑,四条杂鱼,其他的都是海草了。”
“海草里还有几只虾。”长命说。
“咪——猫呢?”海珠捻起三条拇指长的虾米扔了喂猫,杂鱼也扔给它们吃,想了想,她拎条银鲳鱼出去,隔着院墙扔进院子里喂龟。
出去撒一网鱼,家里的猫和龟这两天是不缺食吃了。
侍卫回去了,海珠看了眼天色,估摸着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亮了,她也不睡了,抽下贝壳坐在院子里刮鱼鳞。
齐阿奶瞌睡来了,她熬不住了,要回屋睡。
冬珠坐在灯笼下也一起刮鱼鳞,风平和长命蹲一旁提灯笼,潮平先坚持不住了,他揉揉眼睛回屋自己爬床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