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武僧倒下了,杨惜燕二话不说健步往前,顶上他的位置,
王怡宁听了这话,眼眶顿时发热,“你都不走,我就更不能走,我可是朝廷的郡主,拿着朝廷的俸禄,怎么能在关键时刻离开呢…”
后山路陡,太太们个个金尊玉贵,还不知何时能顺顺利利上船。
需要给她们争取时间。
王怡宁来到前方,接过沈颐递过来的火球,拿着随身携带的木杆往前一挥,火球正中敌军头目,姑娘们高兴得热泪盈眶。
“太好了!”
“怡宁好样的!”
敌军步步紧逼的惶恐,孤立无援的惊慌,还有那勇而无畏的坚毅,伴随着刀剑相交的锐声,簇成这夏末最后一抔烈火,自姑娘们心头绽开,延绵不绝,生生不息。
寅时初,后山下,夏安调度了两艘货船过来,谢云初陆陆续续安置官宦上了船只,山路崎岖,路面湿滑,女眷摩肩接踵,走得慢,到寅时末,总算把所有人送上船,抬眸往香山寺望去,一路灯火从山下延至山顶围墙处,曲折如火蛇,王怡宁等人还没来。
谢云初吩咐夏管事带着两艘大船先行离开,留下两艘小的等王怡宁等人,又让侍卫往京城方向发信号箭。
船只上,乔芝韵扶着围栏朝她大喊,
“初儿,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明夫人倒是没有催,她晓得谢云初的性子,不可能扔下这些姐妹们先走,
谢云初立在岸上,笑着宽慰她们,
“你们先回,我们马上过来汇合。”
小渡口留下两艘小船,足够余下的人,但大船耽搁不起。
追兵在后,留的人越多越是牵累。
她坚定地喊道,“开船!”
小僧将铁杵往夹板一扔,水手开拔,两只大帆载着一张张鲜活的面孔缓缓驶离渡口。
这时,一艘快船从远处水泊里驶来,一人长身玉立,眉目峻然,穿风渡浪朝她唤了一声,“姐!”
“云佑!”谢云初探头望去,面露惊喜,谢云佑来了,意味着援军到了。
快船擦大帆而过,船上的女眷纷纷望过来,谢云佑立在船上朝众人作揖,
“让诸位受惊了,高将军带着人跃上了前山,前面渡口亦有将士接应,诸位放心去。”
大家伙揣着后怕纷纷掩面而泣。
“云佑…”明夫人握着桅杆担心地望着他,身侧的乔芝韵也喃喃看着儿子,不敢作声。
谢云佑朝明夫人投去安抚一眼,目光最后在乔芝韵身上掠过,愣了愣,转身跳上岸口,提着蔽膝,朝谢云初奔去,
这本是香山寺后山一不起眼的古渡,几块青石板搭着一条小径,半山腰处有一座毛亭悬在半空,谢云初不放心船只,又带着谢云佑行在此处驻足,远处船帷亮了几盏风灯,她能瞧见乔芝韵与明夫人往她的方向张望,谢云初放心地笑了笑。
夏安跟随船只出发,她身边有春祺,两位女卫,并两位暗卫侍奉。
谢云初上上下下打量弟弟一番,见他身上无伤,稍稍放心,又问起城中情形,谢云佑道,
“我出城时,姐夫已带兵进了宫,想必信王不会得逞,我们在城外遇到被信王策反的卫所兵力,鏖战了一个时辰,这才耽搁救援,至山下时,听得探捎说是你们从后山坐船离开,高将军便让我来接应你们。”
山流往下接漕河,往西可折入广渠门水关。
“你在下游漕河等我就是,怎么就来了?”
“我不放心姐姐,就想来看看。”
二人迎风立了一会儿,打算上山,却听得山顶有小僧传话,“王夫人,高将军杀上了山,少奶奶们很快撤回来。”
谢云初听得这里,着实松了一口气,便不打算上去了。
“那我们在这等她们。”
眼看快到卯时,天色依旧很暗,有暗黑的云叠在半空,风忽然刮得很烈,树叶飒飒而动,两名暗卫耳郭抽动了下,齐齐抽剑警惕地盯着暗黑的深林里。
谢云佑也察觉不对,立即将姐姐和春祺护在身后。
很快几条黑影自山林里窜出来,这是信王派去刺杀王书淮的杀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十八罗汉,只是如今十八已去了十四,只留四人苟活。
四人暗恨王书淮,又听闻女眷被困在香山寺,故而踵迹而来,方才听得小僧唤谢云初一声王夫人,认出她是王书淮之妻,立即抽刀而上。
纵然王书淮的暗卫千里挑一,十八罗汉亦是令人闻风丧胆,三十招后,两名暗卫便知对方功力深厚,恐不是对手,连忙喊道,
“谢公子,烦请带着少奶奶离开!”
谢云佑见战况不利,往后拉住姐姐的手腕,欲带着她往下方渡口去,两名女卫则负责断后,可惜其中一黑衣人擅长暗器,朝谢云初的方向发出数枚银针,拦住二人的去路。
谢云佑立即拉着谢云初往旁侧树后一躲,两名女卫被迫应战,就这样,姐弟俩并春祺,被四名高手封锁在毛亭一角。
谢云初站在谢云佑身后,紧张得脊背发冷。
“云佑…”
谢云佑比她还紧张,额尖的汗层层往下掉,他不能让姐姐出事。
对方速度太快,快到暗卫没发发出求救信号,高手过招,慢一刻便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无声的剑芒在眼前晃,时不时有鲜血迸出,谢云初眼轻晃,什么都看不清,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到最后只剩下一个黑衣人,他咧着嘴阴沉地朝谢云佑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