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俊得意笑道:「无知小辈,本仙法可收天下之物,仍你再如何狂攻也是无济于事!」
面对这门术法,三人皆是束手无策,情急间,墨玄想起师长曾说过西牛贺洲有一座五庄观,观内住着一名仙人,名为镇元子,其道法通天,堪称亚圣,有一门袖里乾坤的绝学,可收纳天地万物,无论是法宝还是兵,都难逃其乾坤广罗。
这纳尽万物的通也三界之中也只有地仙之祖能办到,墨玄心想你这区区一个孤山散修居然敢妄言!想到万物儿子,他忽然灵机一动,忖道:「若他真能收纳万物,直接将整座城的士兵收走岂不是省事许多,何须这般费力攻坚破城呢!」回想起来,夏俊所收之物要么是兵器,要么是法力,这些都有一个共同点——皆是死物!墨玄凝视片刻,忽然生出一计,暗中传音道:「两位师姐,等会你们听我指示,全力施展法术进攻,我有妙计可破他法术!」
柳彤和雨琴闻言立即暗中酝酿法力,忽闻墨玄一声喝道:「动手!」
双姝立即催动法能,八九玄功同时发出,双重仙法压境而下,夏俊微露愕然,转瞬又恢复平静,笑道:「居然妄想以蛮力破法,真是可笑!」
法袍生出强大吸力,宛若饕餮之口,将双姝攻过来的法力全部吞下。
就在他吸纳之时,墨玄暗中施展隐身术靠近,趁着他不注意之际,变作一只蚊虫飞入他袖子内。
刹那间,夏俊脸色丕变,惊怒大骂道:「小子,你找死!」
双姝也万万没有料到他会如此行事,竟主动投身对方法袍之内。
法袍之内乃一片广阔无边的异境,无天无地,无日无月,唯有茫茫浑浊,墨玄刚一进入便被一股强烈的牵扯力裹住,全身宛若被撕裂般,迫使他变回真身抵抗,然四周压力陡然剧增,恰似万山压顶,千钧重担,犹若狂风烈火,摧人骨血。
夏俊的广袖乾坤虽然法力无边,但却有一个缺陷,那便是无法容纳活物,一旦活物进入其中,袖内空间便会产生剧烈反应,施法时偶会误吸飞虫小兽,但这些活物的命火远不及人,进入后便会被空间压力直接撕裂,构不成巨大影响,然而活物的命火越是旺盛,空间反抗也就越为强烈,尤其是墨玄这种身负修为的仙灵之体,引发的空间震动极为强烈。
但一般人在对敌时,断不会傻乎乎地钻入敌人法宝里,所以这一缺陷对于夏俊来说并不影响。
如今见墨玄以身犯险,钻入袖内,夏俊又急又怒,强行发动禁术,催动袖内乾坤之压力,势要在袖内乾坤受损之前一举崩碎墨玄肉身和魂魄。
墨玄也此刻身受袖内乾坤的压迫,形几欲崩溃,所幸他又九转丹气护体,无论夏俊如何催法,他就是强行支撑,毫不退缩。
两人形成拉锯战,夏俊终究难比九转金丹加持的墨玄,支撑数刻后,口吐鲜血,无力维持,广袖乾坤也随之崩溃,身上的法袍顿时化作寸寸飞灰!墨玄从袖内冲出,强压内伤,趁着夏俊惶恐之际便挥出一道掌心雷。
夏俊中丹受创,仙气立即溃散,法脉随之崩断,百年修为只余一成功力。
墨玄喝道:「你助纣为虐,废你修为以示惩戒,给我滚回你的洞府好生反省!」
夏俊修为几乎尽废,哪还敢赘言,撑起最后一丝余力灰溜溜地逃离战场。
三才方士原本自持胜券在握,故而有闲心看弟子与太羽斗法,但随着墨玄的加入,以及两员虎将的现身,使得黄巾军的形势急转,反胜为败,他不由得心生不耐,喝道:「徒儿退下,待为师来!」
说话间,猛然窜到城上,祭起三界力,狠击太羽布下之剑阵。
太羽严守门户,御剑游斗,避重就轻,短暂间也能抗衡三界力。
连斗数回合都没能取下对手,三才方士更为恼怒,立即吸纳天云灵气,召唤出天地凶,凶挥拳狠砸,一拳便将剑阵打散。
剑阵溃败,然太羽却显出昆仑首徒的气度,败而不乱,抽身后退避其锋芒,同时重聚仙力,伺机反攻。
三才方士哼道:「小辈躲得好快,且再接本座一拳!」
太羽脚踩罡步,御剑飞行,不甘示弱地道:「妖道休要持老卖老,莫说一拳,就是一百拳我也能以这三十三天仙剑一一接下!」
太羽这三十三口仙剑乃是取自三十三天的名字,分别是太皇黄曾天、太明玉完天、清明何童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举天、七曜摩夷天虚无越衡天、太极蒙翳天、赤明和阳天、玄明恭华、耀明宗飘天、竺落皇笳天、虚明堂曜天、观明端靖天、玄明恭庆天、太焕极瑶天、元载孔升天、太安皇崖天、显定极风天、始黄孝芒天、太黄翁重天、无思江由天、上揲阮乐天、无极昙誓天皓庭霄度天、渊通元洞天、翰宠妙成天、秀乐禁上天无上常融天、玉隆腾胜天、龙变梵度天、平育贾奕天太清境大赤天、上清境禹余天、玉清境清微天。
他此刻念咒施法,逼出小罗天剑阵,三十二把仙剑分别悬浮在他背后,左右各十六,排布成翅膀状,手中则握以玉清境命名的清微天剑,此法名曰天罗破邪剑,乃一门锐利攻坚的术法。
三才方士冷笑道:「华而不实,看我如何砸碎你这几把废铜烂铁!」
太羽掐起剑诀,背后三十二口仙剑陡然散开,宛若展翅仙禽,蓄势待发,手握清微天剑遥指对手。
天地凶挥拳再打,太羽背后剑翅一抖,整个人犹若飞雀般朝后飘去,凶的拳头落了个空。
三才方士继续策动凶追杀,然而太羽在剑翼的加持下灵巧无比,在拳风之中穿梭自如。
三才方士心念急转,捏动法决,抽吸大地土元,化为凶兵刃,顿时间天灵为,地气为兵,此刻之凶法相才是真正的天地凶。
凶得兵刃加持,凶性更盛,挥戈舞刀间霸力蔓延,顷刻便将涿郡城墙摧毁过半,士兵更是死伤惨重,太羽御剑振翅,勉力躲避,却见天地凶忽然化出一口强弓,控弦劲射,一弓同出百余箭芒,乱击四野,令得太羽无躲避空隙。
太羽剑翼散做万翎迎击箭芒,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剑气箭芒在不断碰撞下四下散开,更是对城内造成严重伤害,不少民众惨遭殃及,瓦碎砖坍,人伤畜死,端的是仙打架凡人遭殃。
墨玄等三人已经赶往东门支援,柳彤花容丕变,面露担忧色:「糟糕,太羽师兄情况不妙,我们快去帮忙!」
墨玄一把拉住她,劝道:「他们两人斗法已趋于白热化,四周布满夺命罡气和混乱的法能,冒然进入非但无助大师兄,反而会激起战局更大的变数,我们不可妄动。」
正所谓关心则乱,柳彤心系太羽,未能看出端倪,而墨玄虽感吃味,但下山后经历了不少大风浪,仍能保持冷静,故而瞧出战局虚实,此刻太羽和三才方士的法力交缠,形成了一个微弱的平衡,他们在局部相互制衡,两股法力得以抵消,若是有外力干扰,便会造成法力失控,倒是莫说太羽,就是半个城池都会被夷为平地。
太羽居于守势,渐显支拙,柳彤又气又急,就在此时,一股罡劲直窜战场,众人定睛一看,出现了一名威武男子,赤面凤眼,美髯长须,正是打退北门黄巾贼的虎将,他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一站,便横在两大仙家高手之间,丝毫不畏两股乱窜的法力。
也就是这么一站,站得位置恰好是两股紧缠法能的核心,亦是最为凶险所在,然而那赤面武将却不紧不慢,青龙偃月刀伫在地上,单手扶持,另一手抚着美髯长须,凤眼轻阖,谈定自若,似乎根本不知道这是凶险的战场。
怪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他的出现,凌乱的罡气竟被消弭于无形,墨玄觉得好,将仙力集中在眼眸,仔细观看,只见那赤面武者的吐纳极为绵长紧密,一呼一吸间便将凌乱的罡气纳入体内,等同与将这两股法力吸收。
「他居然敢纳此两股法力入体,也不怕爆体身亡?」
墨玄惊讶无比,三才方士也同样震惊,喝道:「哪来的野夫,胆敢阻挠本仙!」
赤面武者淡淡地道:「关羽,关云长!」
言语轻描淡写,气质也静若深渊,恍若一尊平和的雕塑。
三才方士怒道:「山野村夫,给我去死!」
言语为落,那尊巨朝关羽挥拳,拳头大若小山,直接可以将人打成肉饼。
妖道法术临身,恼起了关云长,丹凤眼忽地一睁,整个人的气势徒然剧变,猛然抽刀横扫,美髯长须袍随风而动,快得无以伦比的刀芒逆势而上,斩断巨手臂。
刀气更若摧枯拉朽,直接扫向三才方士。
嗖的一声,鲜血四溅,惨叫哀嚎,三才方士左臂被硬生生斩断,又惊又怒,又惧又痛。
「师尊快走!」
薛勇连忙枪身过去,扶起三才方士火速逃遁。
一刀斩败强敌,众人皆是无比惊叹,雨琴倒抽一口冷气,叹道:「这红面汉子好生厉害的手段,仅仅一刀就将那三才妖道胳膊卸了下来!」
墨玄道:「他在现身的一刹那就在找寻对方破绽,而三才方士仗着自己是仙人,看不起眼前凡夫,再加上那名壮士摆出轻蔑之态,更是激得三才方士急切出手,所以被斩下一条胳膊也是应当!」
雨琴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开始就在寻找破绽,我看从他出现到斩敌也不过数息间。」
墨玄道:「关壮士闭目看似轻蔑,实则诱敌,亦是静观其变,寻觅空隙;敌寇一动,破绽即生,他抓准破绽,快速斩杀。不睁,是为守,;睁眼,是为攻,这一静一动间便暗合了孙子兵法所言,不动如山,侵略如火。」
两人的对话虽然轻柔,但关羽听力甚佳,尽收入耳,转头望来,投出一个赞许的目光。
墨玄朝他拱手答谢道:「吾乃昆仑弟子,墨玄,字元天,亲睹壮士怒斩三才方士,勇武之姿无以伦比,甚感比钦佩。」
关羽抚须长笑道:「哈哈,小兄弟过奖了,什么三才方士,不过一介妖道,可足道哉!」
太羽从半空飘下,柳彤快步走来,柔声呼道:「大师兄,你没有受伤吧!」
太羽温和地笑道:「师妹多心了,愚兄无事。」
柳彤目光一转,忽地瞧见太羽肩头血渍,不由惊道:「哎哟,你受伤了?」
太羽摇头道:「不打紧,刚才不小心中了他一记箭芒,我已经封脉止血了!」柳彤从随身香囊里掏出一枚白瓷瓶,一叠白纱布,又从瓷瓶里倾出若干淡红粉末,倒在白纱上,然后敷在太羽左肩,再精心缠好。
这瓷瓶内装着是玉虚宫等的伤药,可内服外敷,治病救伤,而柳彤腰间的香囊其实也是一个储物法宝,看似精巧,实则能装千百物件,墨玄和雨琴也各有一个。
墨玄看着柳彤替太羽敷药的情景,顿感一阵酸楚,极是不悦,但又不便说出,只得憋在心里。
这是前方奔来一支五十余人的兵卒,领头者正是刘备,紧接着又有一支三十余人的兵卒从南面奔来,领头者乃张飞。
关羽忙上前相迎:「大哥,三弟,一切可安好?」
刘备道:「入城的黄巾贼已被吾跟翼德扫清,百姓皆好,伤亡者不多。」
这时太羽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朝刘关张三人拱手答谢道:「多谢壮士相助!」
关羽眯眼望了他一眼,忽然轻哼一声道:「不敢!」
说罢转过身去,径直走开,太羽脸色阵红阵白,好不难堪。
柳彤轻蹙娥眉,甚是不悦,心忖道:「这红脸汉子好生无礼!」
刘备咳了一声,道:「云长,何以如此怠慢?」
关羽抚须道:「大哥,云长之性子你也是知道,最敬忠义良善之辈,最恨奸诈寡德之徒!」
这番话一出,场内众人皆变了脸色,太羽嘴角微微颤动,容色却依旧沉静。
柳彤却是按耐不住,一改往日温和,站出来呵斥道:「你这红脸汉子,说话怎地如此无礼,你说谁是奸诈寡德之徒!」
关羽转过身去,淡然抚须,不发一言。
张飞瞪圆双眼,大声道:「小丫头,俺二哥说的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他不但贪生怕死,还卑鄙无耻!」
柳彤气得俏脸酡红,双手叉腰,胸脯不住起伏,指着张飞道:「你……你,你血口喷人!」
墨玄连忙过去拉住柳彤,望着刘备道:「玄德公,这究竟是何缘故?」
刘备愣了愣,道:「只是一场小误会罢了!」
张飞道:「大哥,那白衣贼都干出那种事了,还算什么误会!」
柳彤回头望着太羽,投以询问的目光,雨琴也走了过来,好地望着他,太羽双手负后,闭目昂头,摆出一副不屑争辩的模样。
关羽朝墨玄拱了拱手道:「墨兄弟,你与两位姑娘不畏艰险,奋力救民救师,此等忠孝之举,令关某十分佩服,但你可知在你离开的这段时日,贵派的大师兄做了些什么吗!」
太羽淡然道:「清者自清!」
张飞怒骂道:「狗屁清者自清!老子放的屁都比你清!」
柳彤娥眉倒竖,娇咤道:「黑面贼,你嘴巴放干净点!」
张飞啐道:「小丫头思春了?你这么维护他,小心来日被他卖了也不知道!」柳彤羞怒无比,法力轰然爆发,秀发翠衣无风而动,张飞嘿道:「小丫头,一边玩去,俺不跟女人动手!」
柳彤紧咬银牙,一字一句地道:「你给我大师兄道歉,否则便生死相见!」
墨玄和雨琴也都惊呆了,以往的柳彤温柔讲理,即便被人冒犯也是含笑以待,如今竟为了太羽要跟他人生死相搏。
张飞哼道:「他奶奶的,小娘们不知进退,老子今天就破例一次,打醒你这痴丫头!」
「住手,住手!」
邹靖及时出现,暂时稳住了局势。
关羽道:「邹大人来得恰是时候,正好做个见证,听听关某是否说错了!」
邹靖愣了愣,压低声音道:「关壮士,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关羽哼道:「关某眼里绝容不下沙子,今天定要道个分明!这白衣人身为仙家弟子,在涿郡被围,百姓惶恐时,不思破敌解围之策,反倒是擅自开坛讲法,蛊惑民心,宣称信道者得救,此等做法跟那张角何异!」
太羽道:「吾开坛说法,不过是要稳定民心!」
关羽冷笑道:「稳定民心?你当关某是三岁稚童?」
太羽道:「涿郡被围初期,民心惶恐,但听过我讲道之百姓,无不安静心,再说我一不收钱,二不取财,三不煽民,如何又跟张角无异!」
关羽指着太羽,斥道:「被你蛊惑的百姓全部是精萎靡,动作迟缓,而你每次讲道之后,都是显得气定闲,精气足,分明便是你趁机以邪术摄取百姓之力以补自身!」
太羽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口口声声说我对百姓施邪法,你可有证据!」
气氛再度升温,已是剑拔弩张,邹靖连忙转移话题道:「诸位,不要争吵了,方才斥候回报,程远志与邓茂率领部分贼军直奔蓟县而去,刘大人此刻正在蓟县!」
刘备道:「蓟县又多少守军?」
邹靖道:「黄巾贼入侵幽州后,为了阻挡贼军,刘大人已调出了不少兵力,身边恐怕不到五千人!」
刘备惊道:「不好,幽州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幽州都会大乱,还请邹大人速速调兵遣将,阻截贼军!」
邹靖苦恼地道:「这数日血战下来,涿郡守军十伤九死,哪还有兵力去增援,只有从其余郡县抽调士兵了!」
刘备道:「兵贵速,这调令发出后,最快也得三五日才能出兵,恐怕那是黄巾贼早已兵临城下了。从此地发兵是最为合适,若邹大人信得过刘备,便请调我五百兵甲去救蓟县!」
邹靖愕道:「五百就够了?」
刘备道:「恰好合适,太多人反而拖延行军速度,五百兵甲足以拦下黄巾贼!」
邹靖道:「程远志那一路兵力最少也有两万,玄德,这可不是儿戏啊!」
刘备道:「备愿立军令状,如若不胜,便请将军处以军法!」
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邹靖点了点头,道:「刘备接令,命你速领五百劲卒,增援蓟县,阻杀黄巾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