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出遗言的前一刻,他都没有想到他也可以放手。
但当死亡的感觉逼近,他唯一的想法只剩下考虑对方将来的生活要怎么过。
冬城愿意为他挡枪,他也做出了同样的抉择。他们在那一瞬如此心意相通,那么如果是对方,会在这时候对他说什么呢?
于是他勉强自己说出了违心的遗言,第一次学著不那么自私。他让冬城不用记挂他,也不用被他感动,他不是一个好的伴侣,根本不值得对方去爱。
如果你遇到合适的男人,就试著去接受看看。就算不是那么好,你也要多想人家的优点,原谅人家的缺点……你就放低一点标准,为自己找一个伴吧,只要是足够喜欢你、对你好的男人,我完全不会介意。
什么是爱,他直到面临死亡的这一刻才真正明白。
爱是疯狂的迷恋,自私的占有,也是不能再给对方幸福时痛快的放手。
爱是最简单的,也是最复杂的;是最美好的,也是最丑陋的。它来得没有道理,它给人激情也让人恐惧……其实它本身是那么纯粹而洁净,把它变得丑陋的是像自己这样的人。
可是──等他在医院里做完手术醒来,身上的麻药劲都还没过去,睁开眼一看到穆冬城就把氧气罩拿掉,就拼命挣扎著开口,“我……收回……之前的话……”
穆冬城手臂上包著绷带,眼睛还是红的,脸上却露出喜悦的微笑,赶紧把氧气罩又给他带上,还不怎么严厉地瞪了他一下,“你才刚醒,少说话多休息。”
他虚弱而可怜地看著对方,身上还插著一堆管子,穆冬城被他看得受不了,终于点了个头,“就当你没说,我没听。”
他总算放了心,头一歪继续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