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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攻城守砦尸塞谷 一师同门两径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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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翎倏地张弓,箭指墙下厉声道:「李彦琪,我方才说话,你竟一句也未入耳么?看在往日同袍情分,今日我不射你,休得再来聒噪。若是有胆再来,莫怪我对背祖宗灭良知之辈不留情面!」

李彦琪知折翎厉害,心中亦觉惭愧,默默羞退。一旁那金将见折翎举弓,戟指出胡语向墙上叫嚷,最先发问那名宋人待金将住口,扬声对折翎等人道:「这位金将名为乌鲁,乃是此次伐蜀北路军统帅。大军到处,所向披靡,小小山砦,安敢相抗?尔等于此强逆天命,无异螳臂当车,定为我军碾做齑粉。此时若是归降,乌鲁将军尚可留尔等狗命,如若不……」

那宋人唾沫横飞,正抑扬顿挫说的过瘾,忽觉眼前一花、颌下一紧,一个「降」字噎在喉头,化作嗬嗬呻吟,再难出口。又几息,颓然倒地。随行金军见羽箭无翎、电闪杀人,恐乌鲁有失,飞速抢前筑成盾阵。

折翎在墙上昂然道:「李彦琪,告诉乌鲁金狗,这一箭便是答复!」说着,再搭支箭上弦道:「这一箭,乃是回礼!」言尽弦松,无翎箭出,将盾阵穿出个大洞。

乌鲁在阵后抽刀磕穿盾之箭,仍被震退几步。眼望自己面前伤兵碎盾,怒哼了一声,对李彦琪道:「你,攻!」说罢,转身离去。李彦琪深深看了眼折翎,亦随后远去。

顿饭工夫,金营中宋人叛军整军已毕,刀盾在前,弓箭在后,约有两千余人,远观颇为齐整。砦墙上,众人早已严阵以待。那油布蒙着的物事亦搬到了砦墙之上,左右各二,摆列分布。折翎极目远眺,见乌鲁亲自带了数千金兵列在叛军之后督战,却怎也望不见李彦琪踪影。正纳闷时,魏庆来在身边悄声禀道:「依将军之命,这几日将那天在峰顶之人编为一队,日夜监视不敢放松。那些仆妇只是担抬煮饭,仍未发现可疑者。」

折翎颔首道:「你无需前来与战,只顾着监视便是,万不可放松警惕,娜娜必在其中!即使查她不出,能令她不在砦中作恶,亦是大功一件。」

魏庆斜眼看了看金营,不情愿地拱手而退。金营中敲起战鼓,军兵齐动。叛军擎盾,一步步向砦墙逼来。砦前斜坡本就陡峭,几日来又被砦丁将坡上石板拆了个干净,泼水为泥之下更是难行。叛军行至离砦墙箭半之地,行速变缓,行伍也渐凌乱。到了一箭之地,队伍间偶有跌倒者,更带乱一片兵士。几名军校在后喝骂,亦难以制止。砦墙上,数十弓手早已张弓搭箭,只待折翎一声令下,便放箭杀敌。折翎将右手缓缓举起,扬声道:「砦前汉家儿郎听了!我乃吴玠吴经略麾下、箭营指挥折翎,奉命率箭营在此守砦,抵住金狗入蜀之路。你等皆是大宋西军,亦曾在陕西见过金狗残暴、祸我大宋百姓。何以助纣为虐、留千古骂名、为子孙之耻?若有非依本心、不得已而降金者,便将兵刃背在身后,我使人接引入砦,重归宋营、共御金狗。若此番言罢仍是执迷不悟,休怪折翎再不念同袍情分!」

砦前叛军,听了折翎及箭营之名,个个心惊、裹足不前。待折翎说完,本在喝骂发令的军校亦大多默默,再无适才那般凶恶模样。乌鲁在阵后见折翎喊话、叛军犹疑,遂大声以胡语发令。数千金军闻令一声呼喝,亮兵刃齐向前迈进,手中刀枪抵住叛军最后排背脊,方始停步。在后叛军恐惧,纷纷往前拥挤,在前者不知所以,却难以立足,被后面人一点点推近砦墙。

墙上箭手见叛军纷乱,自己却久久不得命令,个个狐疑。高诵在折翎身侧,贴近问道:「将军,如何是好?」

折翎见叛军皆无战心,推挤间已有多人被踩踏在脚下,闻惨声大作,心头不忍,咬咬牙果决道:「令郝挚陈丹携一半箭手,上左峰往叛军队尾处作阻断抛射。令陆大安章兴带全数刀牌,准备出砦接应。」

高诵应诺,欲跑去传令。王锦在旁一把将其拉住,急劝道:「将军不可!砦外兵众几近万人,前有叛军犹疑不定,后有金人虎视眈眈。此时开砦门正如启牛羊牲圈于豺狼之前,乃取死之道!」

此时砦外叛军已至护河,十数人跌进湍急水中,转瞬不见。斜坡上哭喊声连成一片,如同遭人驱逐之猪狗,哪还有一丁点军伍样子。近护河处,一名军校背刀高声嚷道:「折指挥,我队愿归宋,祈求启门救护!」其声一出,哭求声四起,折翎心中愈发不忍,运真气扬声喝道:「陆大安章兴听令!携刀牌至砦门,准备开门纳降!」墙内陆大安章兴轰然应诺,墙外人群中一军校忽挥刀砍翻身边两人,大叫道:「万万不可!军中有潜伏金狗!」话刚出口,已被人利刃加喉,倒地毙命。

匿于叛军中的金兵见计谋遮瞒不住,就近在人群中杀将起来。叛军本就已大乱,此时雪上加霜,落入护河之人不计其数。那护河本是山间溪水,河道虽经砦中人多年开凿养护,又加时逢融雪之末雨季之初、水量颇大,但毕竟宽仅丈余。下流转弯处尸身交叠,塞流不动,挡住后来之人。其中幸运者,攀尸身上得岸,挣扎活命;其不幸者,或头碰顽石,或肺腑呛水,皆死于非命。河中水渐堵渐高,竟有溢出改流之虞。

乌鲁在后先见叛军踩踏落水,哈哈大笑,后见赚门之计被叫破,面色一冷,下令在后金兵屠戮叛军。叛军只顾着拥挤上前,不防背后金人突施狠手。后队多为箭手,本就不擅近身厮杀,霎时被砍倒一片。余下众军见腹背受敌、活路已失,发了狠性翻身与金兵交战。不料手中所持兵刃皆是残品,与金兵刀枪相交,尽皆折断。

墙上折翎闻听军校之言,如同被兜头一盆冷水浇熄了心内同情,理智重归。正欲下令自保不动,却又见乌鲁发令剿杀,胸膛中起了怒火熊熊。令箭营众人与全部箭手上左峰射金兵前队,将王锦赵破及新近教练成的弩手留在砦墙之上,自抢下砦墙选了二十名彪悍刀牌,开砦门搭木梯杀过护河。王锦拦不住折翎,转头见砦前坡上已乱作一团,只得在墙上督促众弩手就位备战,使赵破率余下刀牌谨守砦门。

折翎命陆大安居左、章兴居右,各带几人守住河上木梯,自己飞身跃进战团,近刺远射,将藏匿于叛军中的金兵一一杀死,呼喝叛军过河进砦。叛军前队多半死于护河中,余众又遭金兵砍杀,退入砦中之人不到二百,个个带伤。后队有地势之利,又得峰上数十箭手相助,拾了死去金兵所遗兵刃,已深深杀进金兵阵内,此时再想于重围中退兵,难如登天。折翎见余军难顾,恐大门敞开、砦子有失,无奈下令刀牌退回砦中。远望围阵渐小,探手却知背上箭壶已空,只得长叹口气回身归砦。纵跃才起,便闻听围中叛军一阵大哗,停步回望,见金营中乌鲁身旁竖起根高杆,杆头倒挂着一人,头发散乱、满身血污,正是李彦琪。

围中叛军见李彦琪如此,睚眦欲裂,个个奋勇,欲夺回军中主将。无奈人数既少,亦是强弩之末,只将金兵围阵冲的略动了动,便全军覆没。乌鲁哈哈大笑,用胡语叽里咕噜地对着杆上李彦琪说了一阵,又望着折翎说了一阵,状及欢愉。杆下一宋装通译两股战战,颤声道:「乌鲁将军说,李彦琪违抗军令,不助大军赚门取砦,折翎不识时务,妄图抵抗大军。你二人皆是该死!今日先将李彦琪点了天灯,待我攻下此处,再将折翎碎尸万段。」

折翎听罢通译传言,示意赵破关闭砦门,肃容整了整衣襟发髻,提气轻身,飘纵而前。落脚处虽左右不定,但脚下必有一具中箭亡尸。足沾地、手拈翎、身轻起、矢入壶,如是五次,已来在金阵之前。砦中众人望折翎背影,见他于一片血海中蝴蝶般游移,说不出的潇洒飘逸。阵中前排金兵正对折翎,只觉得此人每落地一次,威势便翻增一倍,自己身周亦冷上一分;待到了切近,更是如同一座大山迎面,下意识地避让开来。

乌鲁见前排金兵闪躲,不怒反喜,走到杆下,对着折翎喊了几句,接着大手一挥,众军依令退在左右,将高杆处空了出来。通译将身子缩在乌鲁身后,只露个头出来嘶哑喊道:「乌鲁将军说,折翎若是跪地求饶,献砦归降,便饶了李彦琪性命,不然……」话未说完,见折翎弓开满月、箭已上弦,嗷地叫了一声,瘫倒在地。

乌鲁在杆下,正示意亲兵取一支火把过来,忽感身周一凉,历次血战中曾多次咫尺擦肩的亡身之惧袭上心头。虽身处万军之内,却像是孤身立在荒野之中,无遮无藏,独对折翎箭。千余携了弓箭的金兵,见折翎张弓,亦皆搭箭回指。

墙上墙下,对峙双方一片寂静,大气都不敢多出半口。折翎扬声悠然道:「你若放人,我或可饶你一命!」乌鲁连手脚都不敢稍动,却毫无妥协之意,只怒视折翎而不作答。亲兵队中忽突飞速掠出一衣黑发白之人,飞脚踢在高杆底部,碗口粗木杆应声而断,向着折翎这边倾倒。折翎精、真气早贯在手中箭上锁定乌鲁,此时受那亲兵动作带出的气机牵引,虽已失却先机,但若不发箭定受反噬,只得松弦离手。对面千余金兵几乎同时放箭,箭支在空中织成一片大网,将折翎罩在当中。

众金兵以为折翎骤逢箭雨之下,必然向后往砦中退却,故羽箭多半加了力道,抛射往折翎身后。不料折翎出箭后竟倏地前扑,蹬地向前急掠,整个身子平行于地,离土不过盈寸。金兵余下直射箭支皆在他背上飞过,全数落空。再换气起身时,已在轰然倒下的杆头处不远。折翎眼见木杆就要砸在地上,救护恐是不及,刚要拼着伤及气脉,强运力向前再掠,杆上缚着的李彦琪身上绳索忽做寸断,在袖中取出一柄短刃,脱手掷向折翎面门。

折翎大惊,心念电转。恐无论躲避缠斗皆躲不过金兵第二波箭雨来袭,遂借着起身之势,向后一个铁板桥,弯腰折倒。手脚撑地,倏忽倒飞,其速竟快过李彦琪所掷短刃。再正身一个起落,短刃落地,箭雨再临,人险险站在箭程之外。使弓拨开几支已绵软无力的箭羽,运气于弓,一向天一向前,双箭同发。

金营中,那黑衣人亦是早有防备,出脚断杆之后便向乌鲁身前回掠。看看飞羽已到,挡箭不及,遂大喝了声,隔空推出一掌。掌风虽是雄浑无匹,却只能将折翎全一箭打偏。乌鲁不知厉害,不躲不闪,抽刀来打。刀仅半出,羽箭已深入肩胛,凝于箭镞的真气四散爆裂,将右肩击的粉碎。黑衣人见乌鲁被伤,却无性命之虞,也不停顿,跃起直奔高杆倒处。李彦琪短刃落地时,已随在金兵第二波箭雨之后,来在折翎身前空中不远。飞掠在空,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际,恰逢折翎箭至。措不及防之下收气急坠,却仍被箭破了发髻。下落之时,刚好撞见奔李彦琪那枝箭,遂使足侧点箭身,借力横掠,安然落地。

李彦琪被折翎骇得狼狈卧倒,见箭支被黑衣人足尖点偏,心中大安。爬起身指折翎笑道:「大长老亲来设局杀你,你壶中又眼见箭尽,丧命之期,就……」李彦琪说到此处,一箭飞来直插入左胸。不敢置信地低头去看,只见箭已尽没,只余白羽。耳听折翎冷笑道:「就在眼前!为一己之私,做金人走狗,使千军送命。一箭射杀,便宜了你!」

李彦琪呕血,不屑笑道:「吾受教宗指引,常受快乐光明中,所行之事岂是你可知悉……」声渐微弱,倒地丧命。折翎闻言一怔,孟门大长老已趁机飞掠而至。折翎知二人功夫在伯仲之间,此刻身处险地,不愿与他纠缠,故将最后一支箭搭在弦上,倒飞而去。大长老亦无十足把握正面抗折翎全力一箭,故停步不追。金营中乌鲁忍伤发令,军中号角声起,方才退开那数千金兵重整旗鼓、卷土再来。

折翎过护河抓了墙上垂绳,几步窜上墙去。回首见这一波金军攻势与上波叛军相比,凌厉太多,几声号角起伏之间,已攻到坡半。左峰上箭手未回,虽居高临下洒下箭雨泼天,却也难阻金兵逼近砦墙。王锦赵破见金兵势大,齐望着折翎,喊了声:「将军」。折翎挽弓发最后一支箭射死当先金将,颔首道:「用吧!」

王赵二人同声应诺,分往两边,指挥砦众将油布揭开,露出内中狰狞之物。墙上砦众多日操演已熟,各司其职,有条不紊,数息之间便已准备完毕。前几日金人虽砍伐密林,但从不敢动近砦之处,故此番金兵来攻,人数虽多,却仍需挤在窄窄坡上,队形甚是密集。兵士各自擎盾过顶,便如一面大伞,使箭羽无功。金兵渐渐接近砦墙,见墙上毫无动静,心中皆大喜,呼喝着寻护河中尸砌如桥处过河。前军已渡河至墙下,后军尚挤在坡上不能向前。只闻听砦墙上忽起一声暴喝道:「放!」接着便是木槌砸铁、机括弩弦之声,其响甚巨,震耳欲聋,使天地间众声皆黯。十二支长约六尺、木干铁翎之超大箭矢自墙上横空而下,越千步之距撞入金军后队中,各穿起数名兵士,带起漫天血雨。箭矢带着所穿金兵继续前飞,化身为重锤,又砸倒军兵一片。金军入中原以来,尚未见过如此兵器,个个震惊,纷纷退却。金军前队最后,尚离护河有段距离,回首见后军溃败,骇的目瞪口呆。墙上又暴喝声「放」,尺五短小弩箭十余支,作一条平直横线,迎面而来。破甲穿盾、挡者立毙、无一可免,只可惜两次发射间距颇大,未能相连杀伤。金兵见甲盾无效、死伤枕藉,尽皆胆丧,退速比来时更快,溃至离砦千步时,又被第二波巨矢收了些性命,个个屁滚尿流、逃命而去。

护河前后百余金兵此时已被墙上滚木擂石砸的哭爹喊娘,进无门,退无路。盏茶功夫,便被峰上箭、墙上石杀了个干净。砦前尸身如山,拥塞河道,溪水殷红如血,改道往坡下流去。王锦见敌已退尽,走回折翎身边咋舌道:「臂弓,三弓床弩炮,果然名不虚传!」抬眼见折翎面无喜色,眉宇间却有一丝凝重,心疑问道:「折将军,怎么了?」

折翎不答,转头问不远处赵破道:「赵兄,消耗如何?」

赵破叹气道:「一枪三剑箭只够四台床弩再发一次,臂弩箭约剩了百余。依适才峰上箭雨判断,箭矢消耗恐已近半。」

折翎沿着地上残肢鲜血望向远处金营,口中喃喃道:「不过首战耳!但愿金兵破胆,乌鲁无谋,给我砦中匠作多些时日!」

王锦心头一凛,随着折翎向远望去。只见北方天空中阴云密布、滚滚而来。

***    ***    ***    ***

史天非看了看天上阴云,对安鸿道:「安公子,天色不好,恐是大雨将至。先寻个地方避雨,待雨过再上路不迟。」

安鸿笑道:「说了多少次,直呼我姓名便是。史兄,你我脚程皆快,再向前赶一段吧!路边荒村处处,待雨至再寻避处不迟。」

史天非爽朗一笑,会意道:「安兄时时心念战事,天非惭愧。剑法你我不分伯仲,如今便赶在雨前,再比比轻功如何?」话音刚落,便长啸一声,轻身飘去。安鸿哈哈一笑,随后紧跟。

二人你追我撵,匆匆赶路。不到一个时辰,几滴豆大雨点随着轻雷滑落地面,又盏茶工夫,化作大雨滂沱。史天非眼尖,看见前方林中,掩映着一段石墙,忙招呼了安鸿向那边掠去。

到了切近,发现那石墙后乃是一座土地庙。庙外不远,有一座村庄。村中各处门窗皆破,墙上焦黑未褪,显是才遭兵灾不久。这土地庙亦不怎么破败,屋瓦未少,只是像供桌皆倒在地上,一副凌乱样子。

看看天色将晚,二人将供桌劈成寸段,就庙内生起火来。史天非自包袱中取出偷携美酒,与安鸿围火而坐,谈谈江湖中事,说说武林秘辛,不觉已至夜深。史天非打了个哈欠,起身又伸了个懒腰,说道:「歇息了吧,明日也好早些……」话未说完,忽然咕咚栽倒。虽是努力睁目、活动四肢,却觉得手脚眼皮沉重如山。喃喃说了声「小心」,便人事不知。

安鸿见状不敢大意,缓缓起身,亦觉得头晕目眩。赶忙运功自查,发现丹田之中真气竟无法聚集,极像是中了散功之毒。试着不提真气,却仍感四肢乏力,行动不得。默默听了听周遭,除雨声沙沙外再无动静。无奈之下试着提聚经脉中残存真气驱毒,一入丹田却皆作泥牛入海。心头正惊疑不定,耳边听得一女子娇声媚笑道:「安公子,我找你找得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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