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看无暇皓月,无奈苦笑摇头,却是月蛊又发作了,赶紧盘腿危坐,默念月诀压制。
钟无厌赶了几步,见身后不见岳航影子,折返一看,急忙问道:“兄弟怎么了?难道中了埋伏?”
岳航忍着痛苦,颤着嗓子道:“没事,经年内疾偏偏此时发作,自己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大哥不必管我,抓贼要紧。”
钟无厌望了一眼前方,贼人声息渐消,心里焦急,也顾不得岳航,只交代他好生休息便追了过去。
岳航醉心抽摄月华之事,痛苦减轻不少,直至月华盈满全身,却觉情饱满起来,内视查看,经脉通畅,内劲生生不息,却是有明显长进,无奈望向月轮,却觉这月诀当真为自己这般懒人量身订制,想偷懒取巧也不行!
起身拍掉身上杂草,此时也不知钟无厌跑哪儿去了,左思右想无事可做,便想回客栈去休息,刚走出两步,却听林子里枭叫连连,甚为吓人,遁声一瞧,巴掌大一块草皮上空盘旋着七、八只鼠鹰,逐个俯冲下击,紧接着“吱”声不绝,想必是有鼠儿遭了殃。
又靠近几步,却大吃一惊,只见面前黑影攒动,延绵连成一条长线,首尾不见踪影,却不知有多长。借着月光仔细分辨,这长线竟然是一只只老鼠排列而成,它们行速不快,步伐却节奏分明,仿佛遁着什么拍子赶向某处。
“集体搬家?要闹灾荒了么?”岳航纳闷不已,忍不住跟着鼠儿向前走去,也知这事诡异,特意弱了声息。他有血月遁影的基础,轻身的功夫已入堂室,也不用担心步声,点着长草弱丫追寻片刻,忽地耳边响起一声怪响,也不觉如何响亮,却有种刺透耳膜之感,燥意顿生,抬手捂起耳朵,却见本排列整齐的鼠群哄然而散,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岳航正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上前查看,刚才老鼠散去的地面却慢慢突起一个土包,草皮丝丝破裂,一个尖狭头颅破土而出,紧接着是瘦如干柴的身躯,腰杆低低佝偻着,凸得下巴尖尖,高度不足五尺,活似一只大号老鼠。
“我的妈啊!有妖怪!”岳航汗毛倒竖,抬手压回想要惊叫的冲动,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抖着双腿退到树影之后,只希望这怪物知觉别那么灵敏,否则自己就倒霉了。
虽然害怕,好心却更大,忍不住露了半只眼来瞧看,那“鼠妖”晃晃身上泥土,打地下拾起一根短杖,点着地面绕了一圈,一双小眼精光闪闪,忽地定格在一处暗影之中,颚骨蠕动,一把嘶哑似湿柴的嗓音传出:“出来吧!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完了完了!”岳航哭的心都有,他年岁不大,见识短浅,却以为是真的鬼怪,哪儿还敢看上一眼,身子筛糠,不觉紧紧抱住树干,心里连连叫娘。正不知所措,却听另一声音道:“师兄劳师动众,小弟却是再也躲不下去了,这便出来相见吧!”
“咦!原来他在说别人!”岳航舒了口气,只听后来那人道:“还要多谢师兄用技骗走了那烦人的腿子!也不知他何方圣,竟有能耐吊我这么久!”
“这声音好熟悉啊!”岳航忍不住又探头去瞧,只见这人身着月白长衫,夜风一撩,也有几分儒雅姿态,不用分辨容貌,岳航已认出这人就是差点害了自己性命的寇香君,一下来了精,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鼠妖”闷哼一声:“这些年混在那妖女身边,却把江湖丢个一干二净,竟连十杰之”贪得无厌“都不认得,也活该你被人追得像丧家之犬!”
“他便是贪得无厌?”寇香君颇为吃惊,旋即自嘲一笑:“是啊是啊,有这般的查踪之术,可不就是铁剑门中的那异种么!”说罢抖手从袍子里拉出一个布包,分开布片,五色豪光绽发,凝睛去瞧,却是弱了满月光华,斑斓色彩透过寇香君指缝弥漫半尺有余,渲染得身周好似披霞带雾,炫目非常。
借着这阵豪光,岳航终于辨出那鼠妖容貌。一张土黄面皮糙似麻布,尖额龅牙,双鬓长鬃倒卷,曲小的身躯上竟穿了一身披挂,显得不伦不类。
鼠妖见了寇香君手里之物,双目立显贪婪之色,颤巍巍点起手杖,“真乃好宝贝啊!”
寇香君嘻嘻一笑,把那物又收回怀内:“这五珍宝盏乃是天地散人钦点的贡宝,那昏君费了好大人力才从东海寻来。小弟无意间听得这物下落,便顺了来,可是要孝敬师兄你老人家的!”
鼠妖面皮抽动,嗤笑连连:“师弟真是好孝心啊,师兄我心领了。不过这宝贝虽好,给了我也只不过玩赏收藏之用,还是不必了!”
“呦!师兄不是最好这口了,今日怎地转了性?”寇香君悠悠哉靠坐树干之上,不时探手入怀翻看,仿佛在挑选什么中意的东西“除了这个宝贝,师弟我也没什么能入得了师兄的法眼了!”
鼠妖眸子紧紧盯着他手上动作,沉默半晌道:“我唤你来目的你也知道,就莫在绕弯子了!”
“是啊是啊!师兄要梧桐谷的地图嘛!我知道的,只是……”寇香君吊了下语气,不见如何动作,手里已多了一张皮质轴卷,色做棕黄,观其厚度,展平了也就巴掌大小。紧着晃动两下,得意道:“师弟我卧薪尝胆,随侍天地三人整整五年,才偷得这物件出来,师兄若想取去,可要拿样同等重要的东西来交换呢!”
鼠妖双目紧跟着轴卷,却似怕露了一丝一毫,迫不及待说道:“只要把它给我,我自然寻一件令师弟满意的宝物来!”
寇香君收起轴卷,不紧不慢道:“我也知师兄你挖坟掘墓这么多年总会有些好宝贝,可若说能与这张图画相提并论的,我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