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恩默自盘算着,考虑自己的安排。按照他的预计,阴魂城如果安排甚麽新的任务,应该也是会在仲冬节之後,此前的这一个月是比较清闲的。本来考虑和珊嘉出去旅游,顺便和梅菲斯回合,但现在计算起来,梅菲斯大概要等到仲冬节才能回到迷斯卓诺,那就有些对不上了。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琼恩收回心,看珊嘉盈盈站起,举起酒杯,远处传来雄厚的钟声,1373DR逝去,1374DR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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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到来,并没有让琼恩拥有好的心情,珊嘉的那支夜沉木长笛彷佛一根钢针,总是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刺眼得很。他甚至都起过念头,想把它给偷偷扔了,但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孩子气的想法,没有意义。
「小弟,我觉得,你最近好像有些心不宁的样子,」某一日,琼恩早上送姐姐去学校,在门口分别的时候,珊嘉说,「总是心不在焉似的,反应也比以前迟钝,是不是有甚麽心事。」
「没有,」琼恩说,「只是最近在魔法锻炼上进步缓慢,有些烦躁不安罢了。」
「真的?」珊嘉反问,「我看你晚上翻来覆去,好像睡不好。」
「那个……姐姐啊,抱着你这样的大美人在怀里,只能看不能吃,不管哪个男人都会睡不好的。」
珊嘉白了他一眼,「是你自己不要,又不是姐姐不给,现在反而来怪姐姐。」
「没有怪姐姐啦,」琼恩笑着,「是我自己最近没甚麽状态……嗯,等酝酿一下情绪,今晚回家就把姐姐吃了。」
珊嘉微微笑了笑,似乎想说甚麽,但见琼恩不愿提及,最终只能悄悄叹了口气。「小弟,」她最後柔声说,「姐姐只想说一句话,不要胡思乱想。不管你看到甚麽,听到甚麽,怀疑甚麽,惦记甚麽,那些都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一点:在姐姐心里,你是唯一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比拟,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她轻轻拍了拍琼恩的脸,「乖乖的,姐姐爱你。」
她走进学校。
珊嘉的意思,琼恩听得很明白,但明白归明白,能否做到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琼恩自度不算是心胸狭窄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却是怎麽也没法看开,不能释怀,一定要弄个清楚究竟才行。
一路沉思回到家中,刚走进书房,敲门声便笃笃响起,然後莎珞克走了进来。
「主人,据我的分析……」
「等等,等等,」琼恩没好气地伸手打断,「别再跟我扯甚麽你的分析,上次你也是分析得头头是道,说得斩钉截铁,认定了目标就是库肯——结果呢?」
「这个,」莎珞克有些脸红,但她对琼恩的指责并不完全服气,「上次那纯粹是意外而已,谁会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比你更变态的人,居然喜欢自己弟弟……」
「喂,我哪里变态了?」
「你不变态吗?那你走到大街上去做问卷调查,说你想上你姐姐,看有几个人觉得你不是变态的。」
「……我懒得和你说。」
话虽如此说,琼恩最终还是决定听听莎珞克的意见,毕竟自己现在也茫无头绪。
「我反思了一下,上次的分析之所以出错,真正的原因,不在於中间的逻辑,而在於开始的预设。」
「开始的预设?」
「嗯,」莎珞克点头,「我们的分析推理本身,其实并没有甚麽错误,错就错在从一开始,我就怀疑到了库肯身上。预先存了定见,等於是先有结论,再去找论据,自然就觉得处处契合,越看越像,越想越对,再加上几分巧合,就弄成了那种结果。」
「唔,这麽说倒也没错,」琼恩表示赞同,「那麽你现在的看法呢?」
「我们忽略了一个细节,或者说忽略了一个人。要想知道珊嘉姐姐在这一年多里新认识了谁,和谁在交往,问她就知道了。」
「谁?」
莎珞克拍了拍手,「进来。」
琼恩一怔,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然後就看见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人步伐僵硬地走了进来,站在面前,正是家里的女仆,她眼呆滞,目光空洞,明显是中了精控制的附魔术。
然後琼恩恍然大悟。
「我下了一个强力暗示术,」莎珞克解释,「你说不准对珊嘉姐姐用魔法,可没说不准对她吧。」
「是没有,」琼恩点点头,「不过她能知道多少?」
「问问看就知道了。」
对女仆的盘问很顺利,她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魔法抵抗能力,莎珞克又是魅魔,在别的方面不行,心智操控这方面还是很擅长的。然而让琼恩和莎珞克都有些惊讶的是,从女仆的描述中,珊嘉根本就没有和甚麽外人来往过。
据女仆说,琼恩去年九月底离家之後,珊嘉便深居简出,基本上是足不出户,除了偶尔去殿参加教会的活动之外,连逛街都极少——当然了,阴魂城这种地方,也没甚麽可逛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看看书,练练长笛,如此而已。珊嘉本来就不是喜欢热闹的女孩子,以前还可以去隔壁邻居家找莫尼卡姐妹俩,如今她们也都不在家,珊嘉就更没甚麽社交活动了。
十一月月亮节之後,珊嘉进入音乐学院,每天早上按时上学,下午按时回家,周末的休息日也基本不出门。总而言之一句话,在女仆的记忆里,没看见珊嘉和任何男性「交往」,最多也就是上街的时候遇见,点头示意,打个招呼罢了。
至於那支夜沉木长笛,据女仆所言,是在去年九月的某一日,珊嘉从学校回家,带回了这支长笛,以後就一直使用。女仆以为是珊嘉买的,自然没有多嘴多舌问甚麽,并未在意。
听完女仆的描述,琼恩皱起眉头,这麽说的话,他所认为的那个「情敌」根本就不存在。但珊嘉自己也承认,她确实新认识了一个朋友……这是怎麽回事?
他彷佛已经意识到了甚麽,但头脑中混混沌沌的,怎麽就是把握不住那一线灵光。便在此时,一位信使前来,打断了琼恩的思索,通知他前去做述职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