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恩沉吟着,微微点头。
「第三个人,他回答说,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只能自杀或者远远离开。」
「结果呢?」
「他也没有通过,说:面临困境,逃避责任,不是真正的圣武士。普通人可以放弃责任,但既为圣武士,就不能逃避,必须直面承担。」
「第四个人,」少女继续说,「他回答说,他希望有迹发生,或者有能解决瘟疫的人出现,因为他自己实在无能为力。」
毫无疑问,这个也被淘汰了,「说:指望外援,寄希望於他人,要你这个圣武士何用?」
琼恩皱着眉头思索,这些道理其实他也能明白,既然身为圣武士,就要承担责任。不能说「我只在家看门,一辈子不会遇上这种困境,不用选择」——这不过是在逃避;也不能说「我不知道怎麽办,向祗请求指示,一切听的」——这还是在逃避;也不能说「我期望有迹发生,有人驾着五色祥云来救命」——这同样还是在逃避;至於自杀,那就更是在逃避了。
身为圣武士,便意味着当你面对困境时,不能逃避,不能放弃,不能寄希望於他人,必须勇敢地面对,承担责任。
「第五个人想了很久,然後说:他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少女继续说。
「是甚麽?」琼恩好地问。
「她说,因为他没有能力去驱除瘟疫,拯救这些无辜的生命,所以才会陷入这种困境之中——所以她明白了的意思。是说,要成为真正的圣武士,就必须有超越一切的力量,所以她要去追求更强大的力量。」
琼恩对这个回答无法评价,他本能地感觉这是歪理邪说,但听起来似乎也很有道理。「那麽结果呢?她成为圣武士了吗?」
「没有,」梅菲斯说,「将她逐出了教会……後来她加入班恩(Bne)的教会,成为一名黑武士。」
琼恩默然。
「最後一位试炼者是我,」少女缓缓说,「同样向我提出了这个问题,要我回答。」
「你怎麽回答?」
「我说:我会选择将所有的镇民全都杀死,避免瘟疫的传播。」
「这回答对麽?」琼恩顺口问,随即想了起来,梅菲斯现在是圣武士,自然说明试炼通过;既然试炼通过,自然说明她的回答是对的。
只是……这真的是正确答案?
就算是琼恩这种不懂甚麽是「正义」,甚麽是「圣武士」的家伙,也都本能地觉得不太对劲吧。但要说哪里不对劲,似乎也说不上来,因为他所能想到的别的方法同样糟糕。
「我想……应该是正确的吧,」少女的语气中,罕有的出现了一丝不肯定,「至少在当时,我认为我的回答是正确的。听了我的回答,册封我为圣武士,这更让我坚信这一点。」
「但是呢?」琼恩听出她话语中蕴含的转折意味。
「後来,我和我的老师乌瑟尔提起这件事情,他非常惊讶,」少女说,「十年前,他也接受了的最终试炼,成为圣武士。那一次,也同样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
「但他的回答和你不一样?」
「不一样,」少女说,「他的回答是:他会尽力去寻找解除瘟疫的方法。如果最终不能阻止镇民变成亡灵,那麽他会将他们杀死。」
「但前面不是已经说了,」琼恩提出疑问,「如果镇民变成亡灵,你就没办法消灭他们了。」
「是,所以他选择战死,」少女说,「圣武士不能伤害无辜者,这是准则,老师说,他必须遵守。」
两种截然不同的回答,但两个试炼者都成为了被祗认可的圣武士。
这是为甚麽?难道说十年时间,让提尔改变了看法?还是说这个题目压根就没有真正的正确答案,只看当时的心情?
琼恩自然不明白,但梅菲斯似乎也并不明白。
「将它赐予我,」少女说,拣起放在身边草地上的银剑,纤长的手指抚摩过宽阔剑脊,「说,它的名字叫眷恋。」
「眷恋?」
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太过温柔,完全不像一把锋锐无比的大剑,如果拿来给戒指之类的饰物命名似乎还比较靠谱……虽然梅菲斯是个女孩,配一把叫做「眷恋」的剑倒也适合,但总还是觉得怪怪的。
算了,不去追究提尔的命名习惯问题。
「对了,你刚才说,不同的祗,各自有不同的圣武士,那他们都要接受这最终试炼麽?」琼恩突然想了起来,随口问。
梅菲斯轻轻点头,「若要成为圣武士,就要通过的最终试炼,只是不同的,不同的圣武士,试炼的内容也不一样吧。我认识一位晨曦之的圣武士,他所经历的最终试炼是……」
琼恩正颇有兴趣的打算听听晨曦之兰森德尔会给他的圣武士出甚麽难题作为最终试炼,他的眼角馀光瞥见远处一个灰袍人影走近,那是烛堡里的一个抄录者。
「兰尼斯特先生,」他走近距离两人大约十英尺的地方,停了下来,「今晚六点钟,乌尔兰特阁下在中央高塔设宴,请您务必赏光。」
他的声音很轻,而且平缓,没有丝毫音调起伏,彷佛像是个机器人。说完之後,也不管琼恩听见没听见,转身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