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越泽答道:“我今晚去看望清儿。比赛还未完我就沿路出来追你了,结果肯定不知道。”
祝玉妍点了点头,没再开口,闭上美目养。
‘紫烟阁’正厅。
单美仙几女及寇仲四个马球选手一众人围桌而坐。
夹了口青菜送到嘴里,徐子陵赞道:“要说厨艺,还得看贞姐和元大哥,这几日皇宫御厨所做的饭菜简直没法吃。”
跋锋寒点头同意道:“少帅昨天也这样说过,我还以为他在吹嘘,今日亲口尝到,才知他所言非虚,夫人果真好手艺。”
卫贞贞大方一笑,举杯敬了跋锋寒一杯。
侯希白接口道:“几位夫人不但姿色完美无瑕,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象我与少帅那般可以无所顾忌的聊天一样,这种感觉我从未在其他女子身上体会到过。”
单美仙暗道这就是放开怀抱与有所顾忌的最根本差别了,莲柔望着寇仲,插口道:“最后一盘为什么要输呢?人家明明看得出李唐不是你们的对手,比赛本不该是以平局收场的。难道是受小休时李渊宣布的巴蜀决定支持李唐的事影响吗?”
寇仲点了点头,苦笑道:“嫂子请原谅,这种事情若要解释明白,恐怕得一段时间才可。”
比赛结局其实是完美的,最起码对于两方人来说,都是这样。少帅队实力在李唐之上,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最后却给足了李唐面子,少帅的实力、李唐的声势,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说到底,寇仲还是有些心软,李唐在比赛中的收获明显要大过少帅队。就因为声势这种东西很怪,不像实力那样可以有轨迹地积累。所以若元越泽当时在场,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在中原形势日渐明朗的今天,天下有足够实力作为李唐对手者,仅剩下以元越泽和窦建德为首的两大军事集团。手握重兵的萧铣本来也算是争霸天下的一大势力,但他形势却最不利,受到杜伏威的牵制,萧铣动弹不得。他若要动,就只有趁洛阳大定前才可以,因为那之后,杜伏威将会投降洛阳之主。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沈落雁三日前已取得军事重镇襄阳,李唐出兵关外,不过是一年内的事,就算萧铣本事通天,也不可能在朱粲、林世宏等人的窥伺下有大的作为。至于寇仲,由于羽翼初成,兼且外人都认为他是元越泽的傀儡,暂且不论。宋阀由于僻处岭南,在接连失去灵魂人物宋缺,本有希望继承家主位子的宋师道后,这些年来一直保持低调,割地称霸绰有余裕,若凭其本阀之力,兼且南人不耐北方苦寒,则有鞭长莫及之叹。
北方依附突厥的刘武周与梁师都则在突厥联结好塞外各族之前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以隔岸观火的态度坐看以洛阳为中心的争霸决战。
所以这微妙的形势下,巴蜀的抉择反是成了扭转局势最关键之处。李渊接见了成都派来的使者,这一决定宣布后,立即引来李唐方面人士的欢呼,谁都知道元越泽是个不好惹的人,而关中若没函谷天险,恐怕早被吞并了,如今得到巴蜀这块进可攻,退可守的宝地支持,李唐甚至对上元越泽和窦建德的联军,都有把握不败。
单美仙几女亦清楚记得当时她们自己的震惊表情。但此事经过一定不简单,是以几女虽有疑问,也没做出什么意外的表现,只有等人都走了再商量才好。
莲柔对寇仲的称呼没有丝毫见外,反是娇媚地白了他一眼。
饭后,跋锋寒与侯希白先后告辞,他们一个准备继续修炼武道,一个已接受李渊邀请,准备为宫廷做画。寇仲二人因明日就要离开,所以也回去睡大觉。
到只剩单美仙与萧琲、宋玉致、小鹤儿扔坐在客厅中时,萧琲开口道:“成都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解晖怎会选择支持李唐,要知道夫君给他的压力绝不比李唐小。”
单美仙皱眉道:“暂时就别管这件事了,既然已发生,我们就派人调查一下。”
萧琲默默地点了点头。
宋玉致突然问小鹤儿道:“小妹在球场时所说你的好友纪妹子遇到麻烦了,是怎么一回事?”
用过美食的小鹤儿本还是红光满面,闻言突然玉容黯淡,道:“李元吉一直都对小倩心怀不轨,前几日更是到上林苑迫她在春节前表态,要么当齐王妃,要么就离开长安。”
宋玉致讶道:“怎会这样呢?纪妹子的情况应该与秀芳差不多吧?她在长安是街知巷闻,无人不晓,我想李渊也不会容许李元吉对纪妹子强来,免得招来对李家有损的话柄。何况李元吉尚要顾及本身的形象和声誉,加上我知道李渊身边近臣大多与纪妹子有良好的关系,所以李元吉只可像其他裙下之臣般去争夺纪妹子的芳心,怎会以威势权力,强迫纪妹子的?”
小鹤儿惊呆道:“人家一直玉致姐整天不喜欢理这些闲事呢,没想到你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宋玉致笑道:“你还不知道,李渊的亲信大臣中,有我爹安置多年的内应。”
萧琲继续道:“李元吉这行为的确有些反常,他该在暗中与李渊通过气的,因为长安城内李渊最想纳入宫中的有两个人,一是纪妹子,另一个是胡小仙。以他的好色性格,怎可能对自己儿子公然‘抢美’行为无动于衷?”
小鹤儿撅嘴道:“人家今天劝了小倩好久,要她来见见元大哥,心平静气地谈谈,只有元大哥才敢与李元吉作对。谁知道结果会是那样……”
顿了一顿后,又道:“小倩在混乱的地方呆久了,又是长安最红的青楼名妓,渐渐养成既爱使性子又爱乱发脾气的性格,好起来时可对人千依百顺,坏起来时不分时间地点地大发脾气,甚至会在赌场当中轰人,听她说现在长安的男人均以曾被她轰过为荣,那至少表示能令她动气。其实你们别看她那样,实际上她很善良,只是把内心封得死死的,不让外人接触。”
单美仙叹了口气,道:“恐怕只有夫君等极少数人会以曾被她轰过为耻。”
小鹤儿正容道:“各位姐姐为小妹想个主意吧,小倩与我共患难,总待在青楼里也不是办法。”
宋玉致道:“那就把她强行带到洛阳,再还她自由好了。”
小鹤儿摇头道:“不行的,她性子那么倔,恐怕会不计后果地与我们对着干。”
几女几乎同时无奈地叹了口气,乱七八糟的事情把她们折磨得心烦意乱。
“交给我好了,嫁我总比嫁李元吉好那么一点点吧!”
元越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几女面露喜色,望向门口时,不禁同时暗啐一口。
任何地方,只要有元越泽这朝气蓬勃,不怕任何打击的人出现,就会带来无限生机与希望。
元越泽一背一抱,将熟睡的婠婠和因害羞装睡的祝玉妍放到卧室后,来到厅内坐下,与几女互换消息。
听萧琲讲述事情详细经过,元越泽沉吟片刻,微笑道:“不管巴蜀支持与不支持李唐,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你们不必担心此事。还好我上次临走前,与范卓打过招呼,要他以帮派为重,他该是向着我们的,只是碍于形势才佯装支援李唐。”
接着拉起小鹤儿的小手,道:“小妹认为我刚刚说的那个法子可行吗?”
小鹤儿自然懂他的意思,犹豫道:“但那样的话,对元大哥和小倩好象都不好吧,你与她之间又不像与诸位姐姐那样深的感情。”
元越泽点头道:“要让她那种性格的人进我家门,就是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抱歉,我说话太不注意,不过你们不觉得很贴切吗?”
几女同时面现恶心的表情,小鹤儿更是不满地道:“元大哥说得太难听啦!小倩本心并非你想的那样刁蛮任性的。”
元越泽尴尬道:“纪倩的问题远比刘昱更让人头痛,而且李元吉这不正常的表现也大有问题。”
单美仙同意道:“夫君今晚可以去探察一下李元吉的府邸武德殿,反正就在这西内苑里,来回也方便。”
元越泽道:“我晚上要去见清儿,恐怕要明晚才能去武德殿看看了。”
宋玉致提议道:“夫君可以先去探清儿,再探武德殿。”
“大哥说不定还有‘遇’呢!”
独孤凤的窈窕身影出现在门口,边走边伸了个懒腰,那媚样儿看得元越泽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坐下来呷口香茗,惬意地道:“吃完就睡,真舒服。”
元越泽失笑道:“那你可真成一个小猪了。是了,凤儿说的‘遇’是什么?”
独孤凤不理偷笑的几女,白了元越泽一眼,道:“因那张婕妤喜好收藏家大作,在前代四家的珍藏中,独欠展子虔一幅手墨真迹《寒林清远图》爹要凤儿送给李渊的那幅图恰好成了李渊讨好张婕妤的礼物,张婕妤这几日又不断邀人家过去作客,席间说起女儿家的话,她酒醉发牢骚隐约说过李渊爱乔装微服溜出皇宫,大哥该明白其中意思了吧!”
元越泽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李渊做惯皇帝,故想过些平民百姓的瘾,乔装微服地溜出皇宫,以另一身份娱乐。他生性好渔色,自然离不开与女色有关的节目。作为高高在上的人,李渊早厌倦了用权势得到美女的身体,他更想以平凡的身份得到美女发自真心的倾慕。
而安排娱乐的‘大管家’想都不用想,就是尹祖文。说起来尹祖文虽是李渊的岳父,由尹祖文向女婿提供女人,似乎说不过去。不过只要想到李渊的皇帝身份,对尹祖文的谄媚巴结就会觉得不足为怪。
外人恐怕不可能明白独孤凤的意思,元越泽可是读过原著的人,怎会与外人相同。
但他却道:“谁能保证我今晚去探清儿就一定会遇到李渊出宫呢?”
宋玉致插口道:“今天他们先得巴蜀投诚,又在马球场上保住面子。这样高兴的事,不正是出去寻欢作乐的最好理由吗?”
元越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贞贞与那连贵妃关系不浅,你与张婕妤走得也近,那尹德妃可与你们谁关系亲密吗?”
单美仙答道:“玉真经常被尹德妃请去,她们这些天就在斗智斗力。”
元越泽闻言后暗自失笑。
时近午夜,月明星朗。
元越泽如鬼魅般站在一株可俯瞰尹府后院小楼的大树上,朝府内主建筑物的方向瞧去,大堂灯光通明,隐隐传来管弦丝竹之声。
白清儿被祝玉妍施过‘囚术’,是以可以轻易被祝玉妍掌握到她在长安城内的任何踪迹,元越泽出门前,祝玉妍已告诉他白清儿这些天一直都在池生春的府内,祝玉妍也曾装样子找上尹祖文的府邸。他们早就知道尹祖文不可能将白清儿安置在自己府中。
今晚元越泽任务繁多,一要探尹府,碰碰运气,看是否可以真的遇到寻欢作乐的李渊;二要探白清儿,这是约好了的;三要探李元吉。
尹府就是他的第一目标,从刚刚的情形看,元越泽看不出李渊是否在尹府内,只可看出尹祖文确是夜夜笙歌,非常享受人世间的繁华富贵之辈。”
大部分人都是不知足的,他们对权力和财富的追求,永远也不会有止境,像元越泽及他结交的几个朋友,都是对权位利禄没有丝毫兴趣之人,这样的人还是少数。
不待他感慨完时,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凝细看,只见四个人沿着园内林木间的碎石小径,谈笑甚欢地缓步朝楼走去。
元越泽眯上眼睛,收摄毛孔,聚功于耳,只以大部分灵觉去感知,以免被对方警觉他们的存在。
四人中有两人是元越泽见过的,走在中间者正是身着便服的李渊,他左旁的人高度与他相若,鹰目勾鼻,鬓角花白,形相威猛,表面看年纪只四十来岁的样子。虽不认识他,但看他可与李渊并行,可知起地位不低。另两人稍落后半步,应是自问身份不足以和两人并肩而行,其中一人是尹祖文,另外一个是个太监。
若在平时,元越泽恐怕都懒得多看那太监一眼,但就在刚刚,那太监转头扫视四周时,元越泽从对方眼中一闪即逝的那极特别又熟悉的色中认出此人正是有过一战的席风。
他竟可易容混到李渊身边做太监,今晚收获的确不小,难怪一直没有席风的行藏,原来这家伙一直躲在深宫里。
李渊笑道:“令晚真精采,尹国岳的安排好得令人没话说,一流的美女,一流的舞蹈。”
他身边那人微笑道:“这就是真心了,恭喜贤弟又收得一美人儿。”
李渊贵为皇帝,此人仍与他平起平坐,称兄道弟可见是与李渊有深厚交情的人。而他修为更是不简单,真实年纪起码也得有六十岁以上,他与席风扮的太监,毫无疑问就是李渊的随身的保镖。
四人来到小楼台阶前停下,李渊点头道:“宇文兄说笑了,后晚我们再到这里耍乐如何?又或到别的地方去?”
那人皱眉道:“贤弟暂时只宜把活动限於尹国岳府内,待我们除去元越泽与石之轩,那时你欢喜到那里去都可以。”
李渊苦笑道:“你老哥说的话,李渊怎不从。”
尹祖文谀媚道:“阀主是为皇上的安全着想哩!且更是为天下的百姓着想。”
元越泽瞬间明白到那人的来历。
武林最显赫的四姓门阀,就是李阀、独孤阀、宇文阀和宋阀。前三阀为北方大阀,长期为历代皇朝效忠,故这三阀虽不断为权位斗争,关系仍是千丝万缕,离合无常。在旧隋覆亡后的斗争中,宇文阀垮台,残余捕众凭旧日关系来投靠李渊,眼前的人正是宇文阀的阀主宇文伤。论武功,四大们阀中自以‘天刀’宋缺稳居首席,接着轮到宇文化及的亲伯父宇文伤,尤在李渊之上。有这样的高手护驾,李渊遂可放心溜出来玩乐。
但李渊显然是个蠢蛋,尹祖文不但与席风关系不一般,宇文伤更是突厥萨满教在中原的支持对象。
不对!萨满教与大明尊教该是水火不容才是,怎么席风会与宇文伤一同出现?
元越泽突然头大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