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儿轻笑一声,藕臂主动挽上眉头紧皱的元越泽胳膊,将娇躯紧靠在他身上,踮起脚尖、语带赞许地低声道:“公子定是怕师尊他们费,为了不让她们担忧,故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吧?”
虽说严寒的天气对于修为如他们这等人来说,几乎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她火热而又玲珑的身体依旧叫元越泽有些把持不住。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元越泽并没答话。
白清儿就这样亲昵地与他并肩而行。
前方就是高大的兴仁门,右侧就是通往李世民所居住的掖庭宫的通明门,此点正是位于皇宫守卫人数最少的地段,白清儿又尽力贴上他的耳边轻启樱唇道:“按理说李渊既要我们住入皇宫,就是为了避免我们随时与外界联络,但又允许我们随时外出游玩,这不矛盾吗?公子在想什么,清儿能帮得上忙吗?”
元越泽低头望了一眼比他矮上一头的白清儿,大手顺势揽住她柔软又不失弹性的柳腰,轻轻一摩挲,道:“你说的的确有道理,我想他们或许会派人来跟踪我们吧。我刚刚一直在想,这下毒事件目的何在,要知道既清楚‘焚经散’又是我们敌人的人只有席风、你师伯公、赵德言、杨虚彦这四个人。而这样大规模下毒,若是只为了我们之间的私人仇怨,那他们真不配做我的对手。”
白清儿感到他的大手传来一阵说不出的麻酥舒服感觉,想要推开他,却又浑身发软,而且这美妙感觉她也很舍不得,于是只有面红耳赤地靠在元越泽身边,颤声道:“现在我们线索还不齐,公子怎么想都无益的,三日后才是接风宴,这几日足够我们收集到可靠情报了。”
元越泽点头后微笑道:“清儿姑娘的机智的确不比婠儿差。”
说完,那只怪手又在隔着单薄的丝衫在白清儿无半丝多余脂肪的平坦小腹上动了几下。随后又好地道:“其实我并不太了解你与尹祖文的仇怨,我只知魔门内各派为了加深交流,经常会有互赠弟子的事情发生,你就是灭情道的尹祖文送给玉妍的弟子,现在想想,好象这算不上多大的仇恨吧?”
白清儿没想到元越泽会问出这些琐碎之事,娇俏的脸上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清澈的目光亦变得如梦幻般的凄迷惆怅,整个人仿佛成了这冰天雪地外独特的一个存在,良久后方道:“清儿只是尹祖文拣来的孤儿,若不是他,清儿早已死了。当年清儿对他异常感激,那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最后的倚靠,可他说得天花乱坠,说清儿资质好,又要为我找一个名师。后来我才知道,我只是他用来控制阴癸派的工具,他甚至要要求我若可以一统圣门后,不但要将合一的《天魔策》献给他,还要我奉他为‘太上皇’。那时起,我对他的尊敬就转变成了恨意,尊敬若有一分,恨就有两分。但我的目标却从未放弃过,公子该知若论心机与手段,清儿绝不输于师姐,虽然师尊从前偏向师姐,但清儿比她更懂得韬光养晦与隐忍,所以曾立誓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得到宗主的位子,哪知却离地出了你这么一个来自千年后的人。在师尊宣布传位给师姐那一刻,清儿只觉人生的所有意义都已消失,若非心恨被尹祖文控制那么多年,恐怕清儿真的会一走了之,隐居山野了。”
元越泽叹息一声,大手移上她的香肩,第一次觉得身边这心狠手辣少女的娇弱,虽有许多守卫都在偷看大庭广众下如此亲密的二人,元越泽却毫不顾忌,他的心中没有半分男女之欲,怜惜地柔声道:“魔门这些怪思想害了你们多少代人!”
稍微一停后低头笑道:“清儿恐怕不止为报仇才留下的吧?”
不知不觉间,称呼都已改得更为亲昵。
白清儿粉面微红,呵出的香气化成白色烟雾,将她美好的轮廓笼罩其中,别具一番缥缈出尘的味儿,妩媚地白了元越泽一眼,呖声道:“你知道了还问人家!是否以迫人家出丑为乐?”
这就是作风开放,行为大胆的魔门女子,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情绪。
接着甜甜一笑,玉容宛若绽放在寒冬中的梅花一样美丽,媚声道:“人家从没想过可以自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但师尊既已说要人家自己争取,那人家就承认已经爱上了你,却绝不会在师姐投降前屈服于你,公子不要得意噢!”
在白清儿诧异的目光中,元越泽突然仰天长笑,所有愁怀尽去。
正要再说话时,白清儿娇躯像灵蛇般一扭,挣扎出元越泽的怀抱。
抬头一看,元越泽才发现二人已经走到宫城与皇城共用的城墙中门承天门,城门内和城墙上数千名守卫的目光都聚集在元越泽与白清儿身上,那些古怪的眼,即便是白清儿,也难免心生羞涩。
简单与昨天就已见过他的城守打过招呼,再拒绝掉李建成派来的向导与护卫,元越泽二人悠然地通过位于太常寺、大府寺、尚书省与太庙、少府监、都水监、东宫仆寺等官署林立中间的承天门大街,走上门外宽达上百丈的朱雀大街。
白清儿又凑了过来,低声道:“如此简单就可以进出皇宫,想来定是李渊早就下达命令的。可竟然没有跟踪我们的人,李唐就如此放心我们外出?”
元越泽也是不解,随即笑道:“不管那么多了,今日就当陪清儿逛街好了!”
白清儿竟会露出少女的欢欣可人情态,拍手叫好。
走上宽阔的朱雀大街,再次感受到名都大邑的通街闹市的繁华景象,二人在第一个路口李唐太平公主的居所兴道坊左转,进入长安大街。
长安城分三大部分:宫城、皇城和外郭城。宫城位于全城北部中心,皇城在宫城之南,外郭城则以宫城、皇城为中心,向东西南三面展开,是平民与官僚的住宅区和商业区。住宅区名坊,商业区名市,坊市分置。
现在元越泽二人就是在外郭城的范围内。
一路东行,经过务本坊和平康坊,二人进入东市,井字形布局的四条街道布满各行各业的店铺,除了土产百货外,其他珍玩亦无不具备,酒铺食店,林立两旁。行人肩摩踵接,好不热闹。
在路边找了一家名叫‘老孙羊羹’的铺子,叫了两碗特色肉汤后,一边观赏长安城太平的兴盛气象,一边享用美味。
白清儿动作幽雅地呷了两口热汤,长吁一口气后赞道:“这汤料重味重,肉烂汁浓,香气诱-人,口中余味无穷,在这样严寒的天气里,更有催汗暖胃的效用。”
一边刚刚送完一桌汤的小二恰好路过,陪笑道:“元夫人真是有见地,小的佩服。”
无论元越泽作风多么低调,那熟悉的紫衣,英俊的脸庞,左手上的透明长剑,身旁完中无一的美子,都是那么的显眼,出得城门后,他们就被人认了出来。被误会成元越泽的夫人,白清儿难免尴尬。
喝光肉汤结帐后,二人来到位于东市东南的‘玉兴隆’,就见这铺子俨然快成了一个独立的‘坊’,其中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在下人的带领下,二人到宁静的后院,见到了正在与管理铺子数年的宋家老班底,宋玉致的表叔宋爽。
见二人前来,屋内几人都起来迎接,随后客套几句后,其他几个管理层人物都退了下去,只余宋爽、元越泽、宋玉致、云玉真、白清儿五人。
云玉真道:“夫君路上可曾被人跟踪?”
元越泽摇头道:“没有,你们被跟踪了?”
云玉真点了点头,撇撇小嘴道:“若不是有所顾忌,人家早当街砍了他们。”
元越泽失笑道:“你们都快成暴力女了!只要我们不说多余的话,他们跟踪又能如何?”
云玉真点头后,元越泽又对宋爽道:“表叔这几年来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宋爽对眼前这从无架子的年轻人异常喜欢,大笑道:“说起关内的盐商,只有三家最大的,分别是咱们‘玉兴隆’、‘广盛行’、‘兴昌隆’。这几年来,我们一向竞争激烈。‘广盛行’有唐室太子系撑腰,‘兴昌隆’则与秦王李世民一系关系密切。而我们‘玉兴隆’虽在关内没有倚靠,却因低调的作风及你的名头而一直没有什么麻烦。原本其他两家都在背地里搞鬼算计我们,可自秦王击败薛举父子后,更招太子之忌,太子在居心叵测的齐王怂恿下,首先曲意奉承讨好皇上的妃缤,借为内助。由于秦王常年将兵在外,远者疏近者亲,且秦王一向不卖诸妃之账,此消彼长下,以张婕妤和尹德妃为首的妃缤,均心向建成太子,为他在皇上驾前搬弄是非,中伤秦王,使皇上逐渐对秦王生疑。建成、元吉的太子系势力由此大盛,‘广盛行’的大老板顾天璋亦放恣起来,将矛头转向‘兴昌隆’,竟敢以武力威吓‘兴昌隆’,甚至派人劫掠‘兴昌隆’的盐船,务要弄垮‘兴昌隆’。‘兴昌隆’的最大靠山就是秦王,李世民的起跌自是和他们忧戚与共。但自李密余部归降,南海派更公然投向李建成,兼且突厥人又与他拉上关系,令李建成的长林军实力大增,再加上跟杨文干的勾结,秦王的天策府登时给比下去,‘兴昌隆’亦在挣扎求存中。”
只听宋爽此番话,不用想也知‘玉兴隆’表面虽为商号,实乃元越泽放在关中最大的一个消息据点。
宋玉致娇哼一声道:“他们不敢再来惹表叔,自然也是听到了夫君要入关的消息,一旦他们不老实,那没人能保得住他们性命。”
云玉真接口道:“另外一个原因很可能是太子党明白目下最大的敌人是李世民。”
元越泽道:“听说李世民也献了个外域美女给李渊,怎么却没有造出多大的势?”
宋爽秘一笑道:“这件事知道内情的人极少,我也是与结交多年,在‘兴昌隆’任武师肖修明喝酒时偶尔听到的,据说那连贵妃并非完壁,但投降的薛仁杲称其父从没碰过她,而且军中也有太子安排的探子说连贵妃曾于入长安的前一天,在秦王帅帐中过了一夜,献给李渊后,只一个月不到,就出现梦熊之兆,甚得李渊宠爱及其他嫔妃嫉妒。自从怀了龙种,连贵妃身价大涨,不知为何竟倒向太子一方,肖修明醉酒后说是因为她怀了秦王的孩子,却被无情地抛弃,献给李渊,由爱生恨。”
元越泽听得眉头大皱,这都什么跟什么!沉思后道:“此行径不像李世民的风格,而且他也没必要搞个便宜儿子给他老爹。”
说到这里,元越泽脑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抬头道:“杨虚彦是这方面的行家,原本这一手该是用在董淑妮身上的,但董淑妮早不知道跑哪去了,这连贵妃会不会与他有关系呢?”
白清儿蹙起秀眉道:“若按公子推测,那下毒陷害我们的人很可能是杨虚彦,而贞贞姐说过连贵妃也是中了毒的,甚至胎儿很可能都保不住,杨虚彦再毒,也不至于会害死那个孩子,若那未出生的孩子真是他的骨肉,就该是他最重要的一个筹码。不是吗?”
刚要答话时,屋外传来通报声:“禀姑爷,小姐,少帅与徐公子已抵春明门外。”
元越泽嘴角逸出一丝诡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