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易道:“本座是陇山庄总管。”
项中英喝道:“你是谷飞云一党,到了这里,还敢冒充下去。”
丁易正容道:“本座陈康和,有谁冒充了?当时西路总令出发之时,庄主曾通知西路总令所有的人,项中英带职潜逃,一体缉拿,格杀勿论,你既然在这里露面,陈某身为西路总令总管,自然要把你拿下了,你方才不是问我陈总管笑什么吗?本座现在告诉你,这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姓项的小子,你还不束手就缚,难道还要本座动手吗?”
项中英听得大怒,没待他说完,口中喝道:“拿你的头,看剑。”刷的一剑,当胸刺来。
丁易身形一晃,一下抢到他右首,笑道:“你四师哥说过,你是非死不可,本座只是负责把你拿下,是生是死,就交给你四师哥去作主了。”他口中的“四师哥”,应该是孟时贤,但在丁易口中说来,当然是指谷飞云了。项中英越听越怒,大吼一声,身子一个轻旋,长剑转动,斜削而出。
丁易笑道:“你这点身法,还差得远呢。”话声出口,忽然身形乱闪,围着项中英一剑又一剑的刺出。
项中英是通天教主门下,自然也会“灵飞身法”,但此时任你如何晃动身子,施展身法,丁易始终围着你发剑,使你看得眼花撩乱,但觉丁易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两个变成了四个,四个又变成五个,五个人影围着自己抢攻不休,瞬息之间,已使项中英失去了攻击的目标,究竟那一个是真人,那几个人是幻影,都已无法分辨,渐渐陷入了挨打的局面。
这时会场上已经十分热闹,本来动手的只有谷飞云和束无忌(通天教主)两个人,就在荆月姑、冯小珍、宇文兰、祝兰芬、全依云、沈嫣红答六位姑娘相继走出,束传令(束无忌),以“传音入密”要张少轩、秦剑秋、祝纤纤、白素素、辛七姑、云芸娘等人就迅快的迎着荆月姑等六位姑娘拦去。
那时正好是丁易和谷清辉同时抢出,丁易迎着束传令,谷清辉身形移动,一下挡在张少轩和秦剑秋的面前,含笑道:“二公子、三公子,拦着人家姑娘家,不是太无聊吗?”一面以“传音入密”朝荆月姑、冯小珍二人说道:“二位姑娘快走,这两个人自有老朽会打发的。”荆月姑、冯小珍二人听了谷伯伯“传音入密”的话,立即身形飘动,一下闪了出去。
秦剑秋喝道:“徐永锡,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路拦阻,还不给我滚开?”
张少轩目光一凝,说道:“他不是徐永锡?”
谷清辉道:“谁说我不是徐永锡?西路总令副总管,可是丝毫不假,在下只是劝二位公子不可拦着二位姑娘,这二位姑娘是咱们西路总令的人,在下身为副总管,岂能眼看咱们西路总令的人被二位公子拦着不管吗?”
张少轩沉笑道:“你管得了吗?”
谷清辉笑道:“在下职位虽微,但既然管了,管得了的要管,管不了也非管不可。”
张少轩剑眉一扬,锵的一声掣剑在手,冷峻的道:“徐永锡,你真是找死。”
谷清辉目光一掠秦剑秋,微笑道:“二公子已经亮了剑,三公子也该亮剑才是。”
张少轩长剑一指,喝道:“难道本公子还对付不了你吗?”
谷清辉依然笑吟吟的道:“一个人总是差一些了。”
张少轩怒声道:“你试试就知道了。”振腕一剑,直刺而出。
谷清辉左手伸出两个指头,一下压住了张少轩刺来的剑尖,说道:“二公子且等三公子亮了剑再出手不迟。”
张少轩没防到自己刺去的长剑会被对方两个指头漫不经意压住,急忙手腕一翻,预备从下翻起,斜削对方手腕,那知这一翻,剑尖宛如与对方两个手指胶住了一般,动也没动,心知遇上了高手,立即暗暗吸了口气,功运右腕,用力往后一挣,但任你用上了全力,剑尖依然被对方两个指头轻轻压着,半点也挣动不得。这下可把张少轩一张俊脸胀得通红。
秦剑秋眼看张少轩长剑被徐永锡两个手指吸住,竟然丝毫挣动不得,心头也暗暗震惊,抬手抽出长剑,倒也不敢冒然出手,目注谷清辉喝道:“徐永锡、现在你也该亮出兵刃来了。”
谷清辉微微抬头,含笑道:“在下兵刃就是这双肉掌了。”双手随着一抬,自然放开了压着的剑尖,张少轩急忙收了回去。
武当双环无敌秦大钧此时率同二十四名俗家弟子,刚进入会场不久,突然洪声喝道:“剑儿,你还不过来?”秦剑秋右手持剑,慌忙向右闪出,站在他左首的张少轩方自一怔。
秦剑秋已掠出数步,一下落到白素身边,左手一把握住她玉臂,低声道:“素素,快随我来。”拉着她一直走到秦大钧面前,躬身说道:“孩儿,儿媳拜见爹爹。”白素素羞得粉脸通红,也跟着裣任下去。
秦大钧掀髯笑道:“很好,你们还不快去叩见掌门人。”秦剑秋应了声“是”,就拉着白素素朝青云子走去。
谷清辉看得暗暗点头,忖道:“原来秦剑秋是武当派的人。”
就在此时,只听少林方丈至善大师也含笑叫道:“少轩,你也可以过来了。”
戒律院至清大师听得,忙道:“方丈……”
至善大师看了监寺至慧大师一眼,含笑道:“少轩和秦剑秋,是愚兄和青云道兄刻意安排的两颗棋子,此事除了至慧师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话声甫落,张少轩已经疾步趋来,合掌躬身道:“弟子叩见师父、师叔。”秦剑秋、白素素、张少轩的相继回到武当、少林,也即是叛离通天教,这对整个大会来说,是一极大震撼,看得两边红席上一干入,莫不悚然变色。
祝纤纤、辛七姑两人眼看着二师哥、三师哥竟是少林、武当派来卧底的人,连六师妹都被拉了过去,心头虽然震惊,却也打开了一线希望,三师哥秦剑秋把六师妹白素素拉了过去,这是一个例子,也是最好的模式,只要情郎把自己拉过去,自己岂不是也就这样过去了?
和荆月姑、冯小珍同时抢出来的还有宇文兰、祝兰芬、全依云、沈嫣红四位姑娘,当时拦住荆月姑、冯小珍的是张少轩、秦剑秋,结果秦剑秋反被谷清辉拦住,放走了荆月姑、冯小珍。拦着宇文兰等四位姑娘的,则是祝纤纤、白素素、辛七姑和云芸娘,如今白素素被秦剑秋拉走,只剩下祝纤纤等三位姑娘了。
宇文兰柳眉一挑,叱道:“祝总接待,你们拦着我们做什么?”
祝纤纤如今心里只有一个人,就不想和人动手,但她也不愿眼看有别的姑娘去帮谷大哥,尤其对方是副总护法门下,这就眨动眼睛,含笑道:“你们四位可以在会场中走动,但不可再过去了。”
祝兰芬道:“为什么?”
祝纤纤道:“因为再过去就是战圈了,愚姐妹奉命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入战圈。”
全依云道:“我们一定要过去呢?”
祝纤纤冷笑道:“你们有本事,不妨上来试试……”
谷清辉适时走来,摇着双手,呵呵一笑道:“几位姑娘不用争吵了,你们一方要过去,一方说不能过去,依在下看来,大家不妨就在这里停下来,不就井水不犯河水了吗?”
一面以“传音入密”朝宇文兰道:“宇文姑娘,你们不可再上去了,人手多了,反而会使飞云使展不开手脚,对方并非束无忌,其实乃是通天教主,飞云或许不是他对手,便更不能分心。”
就在谷清辉说话之际,辛七姑也以“传音入密”和全依云说道:“全姑娘,荆月姑和冯小珍是谷大哥的同门师妹,武功路数相同,上去了可收相辅相成之功,你们上去了,反而会使谷大哥碍手碍脚,不如听谷老伯的话,故意和我们相持不下,这样大家就不用出手了。”宇文兰、全依云听了两人的话,果然没有说话。
祝纤纤不知眼前的徐永锡是谷大哥的父亲改扮的,她本来不想再和人动手,眼看宇文兰等四人听了徐永锡的话,果然停住,也就站住,双方故作僵持着一般。
再说谷飞云施展“乾坤八剑”,只接住了束无忌两招,就被震得连连后退,就是运起“紫气功”,也有承受不住之感。就在此时,突听两声娇叱传人耳中,两朵云彩般的剑光,一下投入战圈,朝束无忌冉冉飞去。
这两声娇叱,这两朵剑云,谷飞云耳熟能详,那不是荆月姑、冯小珍还会是谁?自己练成“紫气功”,还不是这老魔头的对手,这两位师妹更不用说了。心头这一惊,非同小可。
这时束无忌已发现冉冉飞去的两朵剑云,变幻流动,竟是紫云夫人的路数,心头也着实暗暗震惊,匆忙之间,右手摺扇使了一记“日月双悬”,硬接了两个女娃儿一剑。
谷飞云看他摺扇朝上迎起,心急两位师妹绝不是他对手,一时情急,口中大喝一声,右腕一振,把手中摺扇,贯注功力,脱手飞出,朝束无忌扇上射去,同时迅快的探手从身边掣出紫文剑来。战场上在这电光石火般一闪之间,登时响起当当当三声金铁交鸣,和两声娇脆的轻“啊”。荆月姑、冯小珍两柄长剑被束无忌摺扇格了一下,震得两位姑娘玉腕发麻,赶紧施展“紫府迷踪”翩然向旁闪开。
谷飞云这一记脱手打出摺扇,却是三件兵器中主力,击上束无忌摺扇,发出来的“当”声,也沉重有力,双方一击之下被激撞得破空飞起,落到七八丈外,束无忌却也被震得脚下浮动,往后退下了一步,双目金芒连闪,沉声喝道:“紫云剑法,你们两个娃儿原来是紫云夫人门下?”
荆月姑冷声道:“是又怎样?”
“哈哈。”束无忌仰首大笑一声道:“紫云夫天门下也吓不倒人。”他只是通天教主的门下首徒,口气却越来越大了。
冯小珍哼道:“你们本来就没把天下武林放在眼里,不然也不会把天下武林各门各派的人视同你们属下了。”
束无忌没去理他,目光注视着谷飞云手中黝黑无光的长剑,点着头微微一笑道:“谷飞云,你把岳维峻的紫文剑也亮出来了,大丈夫光明磊落,何用再掩掩藏藏,在下可以等你把易容药物洗去了,再行动手,会会你们昆仑门下,究竟有些什么惊人之举?”
谷飞云左手往脸上一抹,立时恢复了他本来面目,口中朗笑道:“好个大丈夫光明磊落,何用掩掩藏藏,在下已经洗去脸上易容药物了,教主呢?似乎也应该洗去易容药物,以真面目示人了吧?”
束无忌豁的一声打开摺扇,在胸前摇了两摇,流目四顾,大笑道:“谷飞云,咱们动手已经四五次之多,在下明明就是束无忌,你还不认识吗?来,来,你们三个就一起上吧。”
谷飞云长剑直竖,回头朝荆月姑、冯小珍二人道:“你们替我押阵,不用出手了。”
荆月姑道:“谷师哥,你没听他口发狂言,连师父都不在他眼里吗?我们岂能弱了师父的名头?”
冯小珍接口道:“是啊,今天非要让他见识见识紫云剑法的厉害不可。”她朝荆月姑眨了下眼睛,两位姑娘立时身形晃动,一左一右向旁闪出,两只长剑各自漾起两朵轻云,朝束无忌攻去。
她们清楚谷大哥不让自己两人出手,是怕自己两人不是对方的对手,但这样的机会岂肯放过?放过了这一机会,岂不白学了“紫云剑法”,何况自己两人抢先出手,谷大哥自然也会跟着出手了。
束无忌大笑一声道:“好,好,谷飞云,凭这两个女娃儿还不是束某的对手,你还不出手吗?”右手摺扇一翻,呼呼两声,朝左右挥出。
谷飞云眼看两位姑娘不约而同的抢了出去,心头一急,一时那敢怠慢,手中长剑一领,一招“乾坤一剑”,朝前推出,紫文剑登时发出一道紫蒙蒙的光华,激射出去。
会场上的人早已听出谷飞云是昆仑门下,这两姑娘竟然还是紫云夫人的门人,自然要瞧瞧这三位昆仑派传人有些什么绝技?一时之间,全场立时肃静得鸦雀无声,数百道目光一齐集中到三人身上。
束无忌摺扇翻动,朝左右挥出,迎向荆月姑、冯小珍攻来的剑招,只是一记手势,只想把两位姑娘震退出去而已,那知他这一着就失算了。
荆月姑、冯小珍两人展开“紫云剑法”,同时也展开了“紫府迷踪身法”,这一招剑法,虽然只是两朵剑云,便在束无忌摺扇堪堪扇出,两人人影顿杳,同时左右两旁,各有五六朵碗口大的剑云,交差飞舞而来,这是说束无忌朝左右扇出的一记摺扇扇面,并没有封住两位姑娘的剑势,自然更没有他想像中的一记把人震退出去了。
就在两边五六朵剑云涌来的同时,正面的一道紫色长虹,正是谷飞云的一招“乾坤一剑”。要知“乾坤一剑”乃是昔年昆仑老人把“乾坤八剑”八招剑法浓缩为四招,这一剑之中,包含了“乾字剑”和“坤字剑”两招剑法,也是“乾坤八剑”最具威力的一剑,一道紫色长虹中,隐藏了九道剑光。
等到束无忌发现剑光有异,两边的五六朵剑云也快涌到身上。昆仑派这一对仙夫妇剑法虽然不同,但却有其相辅相成之处,三面剑光越接近越见剑气逼人,光芒夺目,几乎使束无忌有无从还手之感,在这一瞬间,只听他大笑一声,一个人已从三面包围的剑势中闪出。
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闪出来的?但听到他的笑声已在剑圈之外,再循声看去,束无忌已站在离战圈数尺之外,依然情从容,摺扇当胸轻摇,故作潇洒之状。
谷飞云横剑笑道:“怎么?束无忌,你不是跟通天教主学了通天秘笈上的武学吗?怎么不使出来给谷某瞧瞧?这样仅凭闪躲,岂不连你师父的脸都给丢光了?”这话是方才束无忌说的,如今只改了几个字,原封回敬了过去。
束无忌笑脸倏收,双目金芒陡射,沉笑道:“好小子,你以为束某不敢对你们昆仑小辈下手吗?”摺扇连翻了两翻,身形忽然凌空飘起,挟着一团急骤劲风,朝谷飞云当头扑击而下。这一下他摺扇翻动,当真风云丕变,宛如一道旋风,一丈方圆,压力之强,令人呼吸都透不过来。
谷飞云当然知道他就是通天教主,一身功力,强过自己甚多,这一招上,就可以看出对方内力之强,非同小可,当下略为吸气,运起“紫气功”,右手紫文剑随着使出“巽兑一剑”,剑光起处,划起四短四长八道剑光,迎空挥出。
荆月姑、冯小珍更不待慢,两支长剑回旋之间,同时涌起一片剑光,朵朵银花,朝上冉冉飞起。这下三人都使上了全力,但听半空中响起束无忌一声震慑人心的大笑,旋风呼啸,三支长剑还没和对方摺扇接触,已如风扫落叶,把三人推出去七八尺远。
谷飞云还能站得住椿,荆月姑、冯小珍被推出去七八尺远,双脚移动,要想站住身子,还是无法站立得住,一屁股往地上跌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