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发道:“咱们在江湖上混了二三十年,那一天不是在刀头憩血,能够出人头地,自然要搏它一搏了,咱们两个搭挡了这么久,兄弟一切听你的就是了。”
高升一把握住他的手,说道:“一言为定。”
孙发紧跟着道:“一言为定。”
初更方过,月亮像柠檬似的要圆未圆,但蒙蒙清光,已使山林间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这时城墙上出现了两条人影,只一现身,就像穿帘燕子一般,翩然往城外飞落,接着就如离弦之矢,贴地低飞,去势快,不过眨眼之间,已在远处消逝。
就在这两条人影过去后不久,城墙上又冒起两条人影,他们似是跟踪前面两条人影来的,也跟着朝城外跃落。如论轻功,就已远不及人家,而且又怕被前面两人发现,故而行动也躲躲藏藏的,显得有些鬼崇。照说,这两人轻功既不如人家,—而且前面两人过去了差不多盏茶光景,相去已远,如何还能跟踪得上?但他们却是江湖下五门出身的老江湖。
下五门者?乃是江湖低级人物的总称,偷鸡摸狗之流亚也。但他们也各有师承,各有各的绝活,譬如跟踪术就是其中之一,凭敏锐的目光,察看尘土足迹,和灵敏的嗅觉,只要你打从这里经过,他可以一路临风嗅下去,百不失一。这两人敢情就懂得跟踪术,所以前面两人纵然已过去了一会,他们还是锲而不舍的跟了下去。
三官殿,没有灯光,只有天空朦胧月光斜照在石阶上,使人感到今晚倍感清幽。孤庙、残垣,和小天井中没茎杂草,应该是满眼荒凉,如何会倍觉清幽呢?这就是所谓景由情生,因为今晚在这里有一个约会。
全依云自从昨晚认了谷飞云做大哥,一颗心一直是甜甜的。今晚就是大哥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的,虽然不单单是自己和大哥两个人,但多一个人更好,自己就不会太怯生生了。
沈嫣红呢?她心情和全依云也差不多,那个少女不愿和英俊少年在一起的,只是她心头甜意较少,那是因为全依云和他早就认了兄妹,自然比自己亲了,今晚,自己只是陪衬而已;但纵是陪衬,她心里也很乐意就是了。
两位姑娘今晚都换了女妆,而且也经过一番修饰而来,站在石阶上,当真是清丽绝俗的一双仙姝,“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用这两句诗来形容她们,才差不多。现在庙门前刚出现一个颀长而潇洒的人影,还没跨进大门。
“大哥。”“谷大哥。”两声娇呼声中,两位姑娘飞快的从阶上奔下,迎了出来。当她们看到谷飞云身后还跟着一个手持摺扇的蓝衫少年,不禁微微却步,脸也骤然红了起来。
谷飞云已从脸上揭下面具,含笑道:“二位姑娘原来已经来了,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他指指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辛七姑,说道:“这位是通天教门下的七姑娘辛七姑,她听我说起二位姑娘,很想来看看你们,所以今晚约她一起来的。”接着又指指全依云、沈嫣红二人说道:“她是昨晚认我做义兄的全依云,她是沈嫣红,前晚在酒楼上,你们已经见过了。”
辛七姑和谷飞云虽有不寻常的关系,但她是胸襟较宽的女子,她深爱着他,但并不自私,她说过:“你不用娶我,因为我们不可能有结果的。”因此她对谷飞云没有独占的心理。
尤其对谷飞云的认全依云作义妹一事,认为大哥处理得极为得当,自然不会有半点醋意了。这时听了谷飞云的介绍,就跨上一步,双手拉住了两位姑娘的玉手,含笑道:“两位妹子,我这样称呼,是从谷大哥排来的,谷大哥是我大哥,也是你们的大哥,大家就用不着你称我姑娘,我称你姑娘的俗套了,我们今晚真是幸会。”
全依云听了大哥的介绍,心头不免起了一丝不安,试想大哥假扮陇山庄主,也是假冒了孟时贤,和通天教是站在敌对的立场。辛七姑是通天教门下七弟子,和孟时贤是同门师兄妹。她和大哥如无特殊关系,两个敌对的人怎么可能走在一起?她如果不是对大哥倾心,怎么会任由大哥假冒她四师兄?大哥如果不把她视作自己人,怎么会带着她同来?
这种事情,决不可能发生在两个男人身上,但如果是一男一女,那就自古已然,并不稀,历代的演义小说里,敌对双方的男女相悦,可多着呢。樊梨花、薛丁山就是一个例子。她心中虽不无嘀咕,但看到辛七姑笑得很亲切自然,人也十分爽直,也就含笑道:“辛姐姐说得是,那我就叫你辛姐姐了。”
沈嫣红被她拉着手,也就跟着全依云叫了声:“辛姐姐。”
谷飞云笑道:“你们一见面就姐姐妹妹的说个没完,好像把我这大哥忘了呢。”
辛七姑嫣然笑道:“没人会把你忘了,你没看到两位妹子一看到你来了,那种欣喜样子?”这话说得三人都不禁脸一红。
辛七姑拉着全依云、沈嫣红在石阶上坐下,一面说道:“我们快坐下来再说,谷大哥好像有什么事要和你们说呢,我问他一直卖着关子,只说到了这里自会知道,现在听他说吧。”
谷飞云跟着坐下,含笑道:“今晚我是来办一件事的,不是要说什么,现在就可以开始了,依云妹子,你坐到我这边来。”
全依云被他当着辛七姑、沈嫣红两人,要她坐到他身边去,一时之间,粉颊蓦地飞起两片红云,娇羞的道:“大哥有什么事,就这样说好了。”
谷飞云道:“我说过不是要和你说什么话,你坐过来,我才好办事。”
辛七姑笑着把全依云推了过去,说道:“你大哥叫你过去,你就快过去呀。”
全依云只好红着脸走到大哥身边坐下。谷飞云从怀中取出易容盒子,打了开来,转过身去,用手托起她的香腮,说道:“现在你不要动了。”他迅快取出易容药物,在她脸上瞧了一阵,就在脸颊上开始轻轻涂抹起来。
全依云被他在黑暗中发亮的灼灼目光盯在脸上直瞧,羞得心头小鹿不住乱撞,问道:“大哥,你在做什么呢?”
谷飞云道:“不可说话。”
全依云只得闭上眼睛,任由他双手在脸上轻轻的抚摸,有时也会感到凉凉的,这样不到盏茶工夫,只听谷飞云叫道:“好了,你现在可以站起来,该换沈姑娘来了。”
全依云睁开眼睛站了起来,举手摸摸脸颊,并无异样,一面问道:“大哥,你在我脸上做什么呢?”
谷飞云道:“你去问辛姐姐好了,沈姑娘,该你了。”
沈嫣红站起身,凝足目力朝全依云脸上看去,只觉这一瞬间全依云的面貌完全变了另外一个人,不觉轻咦道:“全姐姐,谷大哥给你易了容呢。”
全依云急忙问道:“我变成怎样一个人了?”
辛七姑一手把她拉了过去并肩坐下,细声道:“他给你易的容是二三十岁的男人,生得眉清目秀,只是脸色稍见苍白,像个读书相公。”
全依云道:“可惜我自己看不见。”
辛七姑笑道:“回去照照镜子不就看到了。”几句话的工夫,沈嫣红脸上也易好了。
全依云急忙朝她看去,也是二十二三岁的少年男士,也生得眉清面秀,这就急叫问道:“辛姐姐我们两个差不多吗?”
辛七姑道:“年纪差不多,但面貌并不相同。”
谷飞云收起盒子,纳入怀中,一面说道:“我昨晚想到你们两人已和项中英结下了仇,他如今投到通天教门下,耳目众多,才约你们今晚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你们易容,这样,走在江湖上就不会有人认得出你们来了,只是你们还要学会变音才好,譬如前天晚上在酒楼上,沈姑娘也是男装,但一开口人家就可以听出你是一位姑娘家,就是你不会变音之故。”
沈嫣红脸上一红,问道:“变音一定很难学了?”
谷飞云道:“变音并不难,只要懂得诀窃,稍加练习就可以了,现在你们坐下来,我教你们变音的诀窃。”两位姑娘依言坐下,谷飞云就把如何改变声音,详细的解说了一遍,两人牢牢记住。
全依云问道:“大哥给我们易了容,是不是有什么差遣呢?”
谷飞云忙道:“没有,我给你们易容,只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而已,我去桐柏山,那里已是通天教的势力范围,你们千万不可跟去。”全依云看了沈嫣红一眼,没有作声。
辛七姑微笑道:“你要她们不跟着去,她们就不会去了吗?”
谷飞云一怔道:“这个……”
辛七姑道:“不如这样好了,两位妹子跟着我去,就不会有事,只是你给她们易的容就没用了。”
全依云喜道:“辛姐姐,你真好。”
谷飞云道:“目前你不是也穿着男装吗?她们自然也该穿男装了。”
辛七姑道:“就这样,二位妹子明天到客店里来找我,就和我一起走好了,不过你们记着要叫我七公子。”
全依云、沈嫣红同声道:“我们记住了。”
谷飞云站起身道:“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三官庙里一直没有点灯,跟踪来的两人,不敢太过逼近,只是隐伏在十丈以外,偷偷的觑伺。因此,对庙中四人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都一无所知,直等四人离去之后,才悄悄的离去。
这天中午方过,华山清虚观前一条石板路上,出现了一条长龙似的人群。这一行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辆高大的黑漆皮篷双辔马车,车前有一名青衫中年汉子和四名青衣佩剑少女作为前导。这名青衫中年汉子正是西路总令主手下的副总管徐永锡,四名青衣少女则是青雯、青霜、青风、青雨。
马车上端坐一个身穿纤绵道袍的白发老妇人,就是此行主帅西路总令主西凤金母。然后是她门下四大弟子陆碧梧、席素仪、丁令仪、闻玉音和五名青衣少女。。陆碧梧勾结通天教。背叛金母,被金母点了她“脑户穴”,已经形同白痴,如今的陆碧梧是由席素仪所改扮,原来的陆碧梧则扮成了席素仪。荆月姑、冯小珍、宇文澜、许杏仙,另一个则是祝秀珊,她们也都易了容。
接下来则是守山四老和终南派掌门人平半山、许铁棠、季子良、冯熙。紫柏宫齐漱云、荆溪生、岐山姬存仁、姬存义、祝中坚、白石山刘寄禅、华山追风剑客尹长生。后面则是四派弟子,计终南派二十四名,紫柏宫八名、岐山八名、白石山五名。最后是管事曹复初率领的十二名陇山庄庄丁,一路上替众人安排食宿茶水的服务人员。
不过盏茶工夫,这一行人已经抵达清虚观前的一片石砌平台之上。华山派门人早已奉到掌门人令谕,除了清虚观大门前站着两个穿青袍的弟子,和第一进大殿前伺立四个弟子之外,其余第二代弟子,一律各按职司,不准到前进去。
这时西路总令主手下的副总管徐永锡不待吩咐,就大模大样的走近观前,大声道:“小道士,快去告诉你们掌门人,西路总令主来了,叫你们掌门人快出来迎接。”
站在门前的青袍道人还没答话,只听从观门内传出一声清朗的道号:“无量寿佛。”
接着走出一个身穿灰布道袍的中年道人,稽首道:“贫道长真子,奉敝派掌门人令谕,恭候总令主仙驾已经多时了,总令主及诸位道长远道莅临,快请到观内奉茶,贫道已经派人进去通报敝掌门人了。”
徐永锡冷然道:“华山派掌门人好大的架子。”
长真子陪笑道:“道兄误会了,敝掌门人只听说总令主会驾莅敝观,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方才还在门口停立候驾,刚才进去了一会……”话声未落,只听又是一声道号传了出来,接着由元真子为首,身后紧跟着清真子、洞真子、成真子、求真子一起急步迎了出来。
元真子趋下右阶,打着稽首道:“无量寿佛,天池圣母和诸位道兄莅临华山,贫道迎迓来迟,还望多多恕罪。”
金母听他称自己“天池圣母”,对这位老道自是颇具好感,何况元真子总是华山派一派掌门人身份,这就轻咳了一声,马车前面两名青衣少女立即一左一右打起帘子,金母跨下车门,含笑道:“道长不可客气。”她跨下马车,车把式立时驾车后退。
金母门下四个女弟子也移向右首,让平半山、齐漱云、姬存仁、刘寄禅四人越众走向前面。元真子又朝平半山等人稽首道:“四位道兄请了,此地不是待客之所,请圣母和诸位道兄入观奉茶。”平半山等人和元真子原是素识,但此时不好多说,只是稽首答礼。
金母抬手道:“道长身是主人,还是道长请先。”
元真子连说“不敢”,陪同金母等五人进入观门,陆碧梧等四人跟在金母身后走入。守山四老、许铁棠等人则由成真子陪同也相继走入。华山派早就安排妥当,金母和四位掌门人被延请到大殿左首客厅上奉茶,守山四老、许铁棠等人由成真子延请到东厢休息。各派门下弟子则由华山派浮云子接待,到西厢休息。
追风剑客尹长生是华山派俗家弟子。华山脚下百里方圆,都有华山派俗家弟子,声势之盛,不在少林派之下,远超过其他门派。尹长生按辈份排算,还是元真子的师侄,掌门人没有吩咐,他自然只好随着许铁棠、荆溪生等人在东厢待茶。
西路总令主率同几个门派掌门人前来华山,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逼令华山派归顺,所谓顺我者生,逆我者死,以西路总令主统率的这一行人来说,足可把清虚观踏为平地而有余。现在华山派掌门人元真子陪同西路总令主金母等人已在客厅落坐,双方好像交谈得极为融洽,似无动武的迹象。能够坐下来谈,总比诉诸武力要好。
大殿左首的客厅里谈些什么,东西两厢的人自然无法知道,但大家心里有数,西路总令主此来,除了华山派臣服,别无第二条路,由此可见华山派掌门人慑于西路总令主这一行的威势,自知无力抗衡,已经屈服了。
就在此时,只见一名青袍道人走下大殿石阶,朝东厢行来,到得门口,立即脚下一停,稽首道:“掌门人要尹长生师兄到客厅上去。”
尹长生随即站起,迎了出去,低声问道:“不知掌门人见召,有什么事吗?”
青袍道人道:“掌门人只是吩咐小道来传尹师兄,有什么事,小道就不知道了。”尹长生点头道:“好。”
青袍道人躬身道:“尹师兄请。”
尹长生也不和他客气,就走在前面,朝大殿而来,刚跨上石阶,走廓上站着两位青袍道人,迎面稽首道:“尹师兄请把身上佩剑留下了。”晋见掌门人,把佩剑留下,以示礼貌,这也是应该的。尹长生毫不迟疑,解下长剑,递了过去。
右首一个青袍道人双手接过。左首青袍道人躬躬身道:“尹师兄请。”
尹长生举步跨入,只见总令主居中,左首是平半山、齐淑云、姬存仁、刘寄禅等四人,掌门人坐在总令主的右上首,双目光湛然,直向自己投来。脸上似有惋惜之容,接下来是清真、成真、洞真、超真等四人。当下急忙趋上几步,躬身道:“弟子尹长生叩见掌门师伯、二师伯、三位师叔。”
清真子目射棱芒,喝道:“尹长生,你知罪吗?”
尹长生机伶一震,连忙仰首道:“二师伯,弟子不知犯了什么罪?”
清真子嗔目喝道:“你欺师灭祖,背叛师门,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弟子不知道。”尹长生因有总令主和平半山等人在座,心中有恃无恐,抗声道:“欺师灭祖,背叛师门,这是何等重大的罪名,二师伯硬要指责小侄,总该拿出证据来吧?”
清真子喝道:“你投靠通天教,出卖师门,难道还是假的?你们把他拿下了。”他喝声出口,立即有四名年在三十以上的青袍道人从殿外走入,朝尹长生逼近过去。
尹长生双手护胸,口中喝道:“且慢,弟子还有话说,就算弟子有罪,也总该让弟子有辩白的机会。”
清真子道:“你用不着辩白。”
元真子道:“让他说出来。”四名已经逼近过去的青袍道人听到掌门人的话声,就在原地站停下来。
尹长生看了他们一眼,愤愤的道:“不错,弟子加入通天教,本派并没有明文规定,不准俗家弟子参加什么教的,难道这也犯了门规?再说,今天总令主亲莅华山,掌门人不是也答应加盟了吗?又怎么能说弟子欺师灭祖,背叛师门呢?”
元真子蔼然道:“咱们西陲武林,加盟西路总令主麾下,乃是各门各派的大团结,华山派,仍然是华山派,不许有人出卖。你身为华山弟子,勾结外人,出卖华山派,和华山派加盟西路总令,意义完全不同,你现在明白了吗?”
尹长生转身朝金母躬躬身道:“属下不见谅于掌门人,还望总令主给属下作主。”
金母冷然道:“你是华山令主门下,该由华山令主处置,老身无权过问。”
清真子喝道:“你们还不快把他拿下?”四名青袍道人早已站在尹长生左右三步光景,听到喝声,立即一步跨上,四支长剑动作如一,闪电般交叉点到。
尹长生听金母说该由华山令主处置,知已绝望,身在危境,自以争取主动为宜,因此清真子喝声未落,他已抢先一个急旋,转身朝殿外一仆急窜,企图夺门逃出。但就在他刚刚窜到门口,突见一个灰衣道人仗剑而立挡住去路,这人非他,正是华山七真中的长真子,口中喝道:“孽障还不回去?”一圈剑光如云雾般射出,正好把殿门完全封死。
尹长生手无寸铁,自然不敢硬闯,就在这一瞬间,身后已有七八处穴道被剑尖制住,再也动弹不得,由四名青袍道人推着押下。元真子起身朝金母打了个稽首道:“多谢金母,敝派叛徒,终于成擒。”
金母含笑道:“道长又客气了,今天是咱们真正合作的开始,西陲各门各派自然要团结一致才行。”
这一天,西路总令主一行,就在华山派的竭诚招待之下,在清虚观安顿下来。第二天一早,西路总令主金母就率众启程,同行的人中,多了华山派掌门人元真子、清真子、长真子和十五名弟子。由成真子留守镇岩宫,洞真子、求真子留守清虚观,超真子留守祖师堂,没有随行。从表面上看,是华山派屈服了。不,西路几个门派已全在西路总令主的统辖之下,全入了通天教的教中。但谁知道这一支劲旅,却成为天下武林和通天教对抗的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