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的视线落在北璃的脸上,似乎对她赤裸的模样视若无睹,反而催促道:「晚宴要开始了,圣女大人今晚可是主角,请尽快更衣。」
「诶?」北璃轻轻遮掩胸口,双腿并拢成一线,惊讶道:「待会有什麽晚宴?!」
她怎麽一点儿也没有印象?!
「圣女大人的淫乱破处晚宴呐。」贝儿理所当然地说出了某种让北璃浑身一震的字眼。
一瞬间,北璃的情变得有些怪,或者说怔然,但很快,她的表情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默默地走到床边,甚至不再遮掩自己雪白的娇躯,北璃缓缓展开那件雪白的礼服,头也不回道:「贝儿你先出去吧。」
「好的。」
并未立即穿上衣装,北璃反而将视线投向床头那份被卷起的地图,黑亮的双眸流露出极其复杂的情。
无视於自身的赤裸,北璃一时间竟站在原地游天外了。
……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渐渐变得晦暗。
终於,卧室的木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敞开,只见一只纤纤玉足迈过门槛,在银色高跟鞋的衬托下发出莹莹白光,夕阳最後的余晖中,一位清雅淡然的少女从幽暗的室内走出。
香肩半露,柔滑的肌肤犹如凝脂,而雪白的抹胸更让其纤腰盈盈似不足一握,披散的如丝黑发与纯白的盛装交相辉映,犹似身在烟中雾里。膝上三分的蓬裙随风波动,好似抚摸着裙下那双被吊带白丝包裹的纤柔美腿。
「走吧。」
北璃扭头看向门外的侍女,那瞬间的色里竟然透出一股让贝儿讶异的平淡。今日的北璃似乎比之往日更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但那冷傲清丽的姿态下却又仿佛透露出一丝勾魂摄魄的妩媚与娇羞。
而直至离开圣女宫,竟也没有任何骑士前来问询圣女大人的去向,他们只是远远地望着,然後默默地行注目礼。
圣女宫外,一辆黑色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上面没有车夫。
并未多言,北璃登上马车,闭目养,而贝儿则坐在车夫的位置,拉起套绳,驾驭着马匹朝不远处的街道驶去。
飞驰了近十分钟,马车在城东的一处院落外停下。
青灰的瓦顶下,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半掩着,门上是铜制的牌匾,门下是石质的台阶。
在贝儿的陪同下,一身纯白盛装的北璃走下马车,安然地踏入寂静的宅院。打开大门,迎面是一座影壁,用来遮挡外界的视线,而影壁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北璃走来。
「圣女大人,好久不见。」
北璃并未关注那个熟悉的身影,反而扭头将视线投向把大门关闭就站在她身旁的贝儿,漠然道:「你又在打什麽主意?」
「圣女大人,您在说什麽?」贝儿一副迷茫的色。
「非要让我揭穿你吗?」北璃眼微眯,流露出忿然的寒光。
「哎呀……」贝儿挠了挠头,满脸古怪,「难道对圣女大人的催眠又被突破了?」一边说着,贝儿随手将自身的幻形魔法解除,显露出真身。而此时,北璃才重新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的「贝」,蹙眉问道:「他又是谁?」
贝摸了摸鼻头,随口解释道:「人偶罢了,圣女大人不要在意。」
「那我能毁了它吗?!」
北璃脸上充斥着危险的色,手掌甚至已经攥成了拳头,似乎对某人含恨已久。
「咳咳,别……」贝赶紧挥手,让某个笨蛋人偶快跑,「高级人偶材料很昂贵的。」
冷着脸,没有理会某个抠门的男人,北璃自顾自地朝院子内走去,随意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院内中央有石栽盆景,盆景上挂着魔法灯,盆景下隐隐现现金鱼浮动,而周围的光线有些晦暗,景象倒是不甚明朗。
「这就是你选的地方?」北璃平静地发问。
跟在北璃的身後,贝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将脸上的尴尬收敛後,反问道:「莫非圣女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吗?」
北璃倏地停下脚步,身形被屋檐的阴影覆盖,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而贝则快走几步,绕到北璃的面前,在少女略显晦涩的目光中,伸出手,轻擡起她微翘的下巴,凝视着那张似蹙非蹙的俏丽容颜,又道:「其实,圣女大人昨日可以拒绝的。」
「你没有必要将他人的命运与自己连在一起。」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没有拒绝贝的调戏,北璃鄙夷地白了他一眼,「而且,如果我拒绝的话,你应该会用其他更卑鄙的方法吧。」
贝色不变,反驳道:「怎麽会呢?」
尚未发生的事,他可不会承认,即便他真有准备後续方案,况且方案这种东西,只会藏在心里。
「哼!」低低地发出不屑的鼻音,北璃不再理会贝的反驳,「总之,就以之前的协……协议来做。」
提起协议,北璃冷冽的语气终於变得柔软,甚至带着一抹难掩的羞耻。
手掌离开少女温润的脸蛋,贝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提醒道:「既然圣女大人又一次意外从催眠中苏醒了,那麽这次是否需要我再度帮忙呢?」
「自欺欺人罢了。」北璃撇了撇嘴,断然道:「不要了。」
「我还以为这次圣女大人又会主动要求被催眠呢,有些事,圣女大人昨天可仍不愿意面对。」贝打量着北璃平静的模样,笑问道:「看来圣女大人真的想清楚了?」
北璃不置可否,只是抿了抿唇。
「那麽,根据协议——」贝饶有趣味地望着北璃,嘴角翘了翘,凝视着她如水的双眸,补充道:「我们是否应该重新认识一下呢?」
「毕竟,你现在可是我的性奴隶了呢。」
「我说的对吗,圣女大人?」
「只是暂时……」北璃蹙眉强调着协议中相当重要的一点。
「这是自然。」
贝无所谓地点头,随即便站在原地,不再说话,似乎等待着什麽。
於是北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知道贝想要听到什麽——那是协议上她亲口同意的条件。
良久,她终於张开嘴,微微低头,清冷悦耳的声音里仿佛没有带有任何情绪,平静道:「璃奴见过主人。」
摇了摇头,贝也不恼,失笑道:「不够喔。」
不够……什麽不够?
北璃并不蠢,从简单的两字中便理解了贝此刻的欲望,他不仅需要臣服的语言,还需要臣服的姿态。
身为奴隶,应具备何种姿态?
过去被贝玩弄的记忆莫名地浮上心头,心中幽幽一叹,北璃擡起头,平静的目光中闪过一缕复杂,接着,身子渐渐落下,双膝并拢跪地、擡头挺胸,双手聚拢放於大腿上,昂首望着俯视着自己的贝。
思绪万千,最终却只化作一句清风拂面般的温润细语。
「璃奴见过主人。」
话音未落,北璃柔柔地拜下,银丝滑落间,她的双手成内八字状向前贴地、身体前倾、上半身擡起、额头轻触地面。
贝面露异色,可他非但没有应声,更是落井下石般擡起灰黑色的短靴,踩踏在北璃伏低的後脑上,左右碾动数下。
灰扑扑的尘土自鞋底落下,洒落在银丝上,仿如无暇仙子落入滚滚红尘,仙心蒙尘。
感受到头上的压力,北璃向上抗拒了一瞬,随即蓦地放弃,双唇紧抿,双目轻闭,任凭贝羞辱,而少女的眼角,数颗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
数分钟後,贝发出莫名其妙地问话:「你明白了吗?」
「璃奴明白了。」顿了数秒,北璃屈辱地回以答案。
「好。」贝松开脚,朝远处行去,随後回头道:「随我来。」
「是,主人。」北璃轻柔地应道,微微擡头,却没有起身,犹如一条初生的美人犬,朝贝的位置屈辱地爬去。
作为圣女,她自会扮演好圣女的角色,驱除魔患,为天下开太平;而现在俯首为奴,她自然也会努力扮演好奴隶的角色,奉献肉体,侍奉主人。
这是他们间的约定。
而约定,她定会遵守。
瞥了眼朝前蠢笨爬行的北璃,嘴角莫名地扬起,贝转身朝宅院更深处走去。
无论北璃此刻的内心到底是在应付抑或是抗拒,但她现在的一切行为都源自真正的自我意志——即便那是被限制在一纸协议上的自我。
人类总是容易被规则所限制,那些条条框框的道德与法规,何尝不是对人类本身意志的扭曲?
而现在对北璃,贝已经无需施加任何催眠了。
因为,他们之间,被一种更加磅礴宏大的力量联结在了一起,比之催眠洗脑的扭曲更加完美,也更加牢不可破。
这种力量,可以称之为契约,也可称之为规则。
或者,以秘学极致的名称来勉强代替,称之为——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