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黑葡萄般的眼睛迷茫地蠕动着。她万分无奈地说:“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有个说法,唯有这种事儿……没有合理的解释!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我没有勇气拒绝他,又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贱货!”
王二驴手里的香烟又变成了烟蒂,他贪婪地吸了一口,扔掉,冷笑着摇着头:“这话会是合理的吗?你不是对巍老六说,你已经早和我过够了,就想嫁给他!”
白薇也苦笑着摇着头,说:“那些话只是特定情境下的言不由衷的话语……二驴子,你也是经历了男女情爱的男人了,你应该知道在那个情欲燃烧的时刻,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是为了那一刻的相互取悦,那都是很飘渺的话,只为了那一刻更多的快慰!你说不是吗?”
“白薇,今天俺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儿,俺不是不理解你一个女人在家里独守的寂寞,可是,你如果找的男人不是巍老六,而是别的什么男人,说不定俺还可以原谅你,也可以忍耐下去,可是你跟的偏偏是巍老六,巍老六是和俺叫板的人,他一直在发狂言,要得到我的媳妇,结果,你真的让他如愿了,俺最不能忍受的还不是头顶的绿帽子,而是,俺自己的媳妇,帮助俺的仇人打败了俺!”
王二驴激荡地说着,又大口喝着酒,脸色已经被酒精熏红了,“你他妈的不能再做俺的女人!”
白薇愧疚地低下头,半晌颤抖着手,也喝了一小口儿,眼凄茫地说:“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了,我无论说什么都还是越描越黑,这一点我清楚,所以……也不想解释什么了!”
“哦?你觉得很委屈吗?”
王二驴讥讽地看着她。
“不委屈!我有啥委屈的呢!我当然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了。今晚,我们能这样推心置腹地谈一谈,彼此心里也就没有什么困惑了……并不是想挽回什么,明明白白地结束是最好的结局,尽管有些话还是言不由衷的,但起码已经没有什么隐瞒了!”
“这一点,俺他妈的也相信,你真的什么都说了,说得够直白了,连他怎么操你都说了,够坦诚了。这是最好的结局,你说的很对!”
白薇显出了发自内心的悲戚,她苦痛地低头纠结了一会儿,抬起眼波,问:“二驴子,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为我捐献了骨髓,你是不是觉得救了我一命是错误的?”
王二驴又喝了一口酒,凝着微红的眼睛,说:“俺娘说,做好事就是积德,俺不会后悔救了你的,俺爹就是白血病死的,要是当初他遇到像俺一样善心的人,俺爹也不会死的吧?如果俺有后悔的地方,那就是俺不该以捐献骨髓作为交换条件,讨了你做媳妇,俺娘当初就说了,你是城市里的娇花嫩草,不是俺们这样的人家能养得起的,果然俺娘说的不假……俺他妈的就不该娶你!”
“二驴子……是我对不起你,不要说了……”
白薇无言以对,流着羞愧的泪水。
“不说这些了,就当啥也没发生过吧!反正以后俺和你已经没关系了,就当是一场梦算了。”
王二驴又狠狠地喝了一口酒。但他心里的声音是这样的:俺要让你陪着一个太监过一辈子。
白薇看着满桌没有动过几筷子的菜肴,抬手为王二驴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到碗里,说:“为啥不吃一点?这是专门为你做的,因为你喜欢吃的!品尝品尝吧,看我的厨艺有没有长进?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菜了,无论如何也要吃一点,就算是一个纪念吧!”
王二驴心绪猛然翻腾着,急忙躲开她柔情的眼,低头吃着排骨,说:“不用品尝俺也知道,一定会很可口的!你很会做菜的,俺无论是在工地上,还是这次的劳改队里,俺常想起你的菜肴,盼望着早一天吃到你做的菜……今天总算吃到了,可却是最后的一次了!”
“也不一定是最后一次……”
白薇眼睛热辣辣的,“就算我们不是夫妻了,也不一定就形同陌路了!说不定哪一天你还会来我家做客呢!”
王二驴的眼里立刻又燃气了怒气,说道:“你以为俺会去巍老六家做客?”
白薇立刻又垂下眼帘,低声说:“就算我们分开了,我……也不一定就嫁给巍老六啊!”
“你不要他妈的和俺说那些嘴不对心的话,好吗?”
王二驴几乎是在吼叫。
白薇不吭声了,眼里是迷茫无奈的色。
之后是难耐的沉默。很久,白薇抬起有些潮湿的眼睛,说:“二驴子,今夜是我们的久别重逢,又是我们最后的夜晚……我们再做一夜夫妻……好吗?”
王二驴惊讶地望着她。“再做一夜夫妻?什么理由?”
夫妻一词对他此刻的心境来说,是那样的敏感,陌生和滑稽,他不能理解白薇的红唇里会发出这样不伦不类的声音。
白薇一副柔情百转的眼。“我们已经分别一年多了,我知道你是归心似箭地回来,可回来之后……一夜也没过就又分离了,而且是彻底的分离,这样对你未免是太残忍了,我实在是于心不忍,所以……”
王二驴脸色涨红,心里顿时翻江倒海。确实,在劳改队日子里,他几乎每时每刻都想念着家乡,思念着妻子和亲人;在每个孤寂难捱的暗夜里,他更多想着白薇娇美的容颜,美妙诱人的身体;多少次梦里,他曾经梦见和白薇的交合,满身激情狂泻到 她的身体里,醒来却是褥子上湿漉漉一滩。眼下,白薇就楚楚动人地在自己身边,以那样的眼望着他,作为一个被欲望饥渴了一年多的健全的男人,难免情不自禁地冲动起来。臭着白薇芬芳的气息,他几乎忘记了此情此景的尴尬和苦痛,身体里有一种冲动,命令他奔赴那梦寐以求的地方……(求月票,求月票,跪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