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汉阙。
宫灯长明,人影绰绰。
自董承失败之后,献帝已被软禁了,曹孟德加了司空,在赢了袁绍之后,他的手下已经有人串联,想要曹孟德加魏王了,想来他会和董卓一般,加九锡、入殿不拜吧?
董贵人此去不复返,他心中哀痛无人可言。
只有宫角的风铃,才能明白他的哀思。
就连外面传来的消息,局势也渐渐对他不利,传闻那位来历不明,却又自称汉室后裔刘皇叔,也在新野被无名之人刺杀,衣带诏也不知道落入何人手中了?
想来,这便是曹孟德派的刺客吧!
想到这儿,他一阵心冷,突然汗如雨下,想起了这座宫殿,曹孟德想要杀自己,不就像是杀一只鸡吗?
他想起了自己被毒死的年轻皇兄,又记起了那容貌已经模糊的生母。
依稀记得,她喜欢穿着红衣,头发乌黑发亮吧?
灯盏一灭,眼眸湿润。
抬首便是天明!
“天已经亮了啊?”献帝看着晨光,便早已习惯了,这种难以入眠的感觉,擦拭干净泪珠,掀起了宫帐下床。
像是木偶被摆弄半天之后。
献帝高高坐在马车上,不由悲从心中来,泪珠沾湿衣襟来,因为今日议事,便是立新后之事。
而曹贼居然推举了自己的女儿?
他恨自己的懦弱,既不敢在朝堂上反驳,居然也不敢在车内大声哭泣?
捏着腰间挂着名贵玉珏,只能把恨意深深埋藏在心。
掀开车帘。
“接下来,该往何处?”
“启禀陛下,该往名剑阁,王越大师久侯多时了。”
献帝点了点头,心中稍稍活泛。
王越乃是帝师,虽然仅教他剑术,可确实少有中肯之人,他的很多消息便是从他口中得知。
稍稍按下心中的激荡,又变成了古波不惊模样。
日晷偏转,时光如沙。
名剑阁。
此地无剑,好剑皆在洛阳宝库,不过此时洛阳已成废墟,宝物早被董卓手下军阀收刮,想来那些神兵利器已经入了世家典藏,轻易是不会出来一现的。
王越年纪不小,早年有任侠之气,后习得玄奥剑法,能敌道家闲人妙招。
帝王龙气加身,不能修仙学道,却可锻炼武艺。
入殿之后,王越头发半百,可是面色红润,精神熠熠不凡,看气血就如壮年一般。
“参见陛下。”
“王师请起!”
“谢过陛下。”
两人见礼之后,献帝屏退左右。
两人拿着木剑,似乎在殿中切磋,踮着脚半开窗,在偷听的小黄门,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王师,孤的剑术可有进展?”
“陛下,天纵之才,颇有名家风范!”
两人木剑相击,动作快如闪电,就如同鹰翔兔走,两剑碰撞有铿锵之声。
越打越快,人影交织不清,只听着木剑交击之声。
半晌。
献帝停下交手,气喘吁吁跳开,额头满是汗珠,王越也没有陈胜追击。
看着王越轻松的模样,献帝便知他还未出力。
“还是差老师太远了!”
“学剑,需持之以恒,不可操之过急,切勿有浮躁之心。”王越柔声告诫。
献帝点了点头,似是随意的问道“可有速成之法?”
这……
王越正在思索,却见手腕一紧,抬头便见献帝,握住了他的手腕,两人靠的极近了,可以看见他眼中哀求,王越心中猛地一震,忽然有些慌乱,可是却不敢挣开他的手。
就听见献帝追问“可有速成之法?”
“这……这,如何速成?”王越有些慌乱,装作随意回答,低头眼珠乱转。
“是我多心了。”献帝哀叹一声,摆了摆手说道“王师先下去吧?”
王越无奈下拜道“陛下且待我回去查阅,许有些速成之法未可知?”
“走罢。”
献帝摆了摆手,穿戴好了冠冕。
临近门槛,他稍稍偏转,看着王越依旧伏倒,苍老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孤寂落寞之意。
只是闲棋冷子,希望能扰乱一二。
而王越等着献帝离开后,方才从清冷殿中起身来,看着远处的宫街残阳如血,忽然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少年,用一根木柴便能摸到自己的演武场。
天生的刺客!
就这么心思杂乱的回到宅邸中,草草吃了一顿饭之后躲进剑室中。
“隔壁怎么这么吵啊?”
王越闻到隔壁吵闹,很不满的对管家问。
“老爷,隔壁杖毙了个婢女,故而弄得吵闹了些。”管家大声的回禀。
“婢女?为何啊!无缘无故,又是何时?”王越问道。
管家回答“听说是隔壁主人家晒得书在院中,傍晚来了一场匆匆的急雨,婢女没能把书收回去,所以被隔壁主母下令杖毙了……”
“司马家果然是世家做派,奴婢在他们眼中如同草芥!”王越也是一代豪侠,看不惯这些人做派,年轻的时候气血旺盛,还多与豪强士族作对,才能搏出了这个偌大名头,当年靠着一柄汉八面剑,便能打出了这些世家的围捕,也正是靠着一柄剑这才奠定了自己的威名。
忽然这么一想,心中微微一软。
“把柴房关的小子叫来!”
……
《令狐氏野史》建安六年,郡中举司马懿为上计橼。时曹操认司空,闻其声名,欲征辟入幕,司马谎称风痹。
一日,家中晒书,天降大雨,懿护书心切,健步如飞。时婢女察之,妻命杖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