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辟尘“见到总是要帮一帮的。”
仙祖不开心,他不是在和蝼蚁计较,而是这实在是让他不快。
中年汉子听着,越发沉闷。
半老汉子则是张了张口,嘀嘀咕咕,大致是说这小孩子看着挺好看,结果心气到是挺高的,还看不起人是咋的。
李辟尘把船摇到岸边,那个人身上带着甲,虽然早已不光鲜亮丽。
他的装扮,让李辟尘想起了一位人间的小将“令云”令云旗·注释一)。
不过他显然不是云原的人,这片人间,也并不是云原。
只是甲胄相似而已。
“船家,麻烦捎带我一程,我要去周河尽头的灵云乡。”
乡?
仙祖听到这个词特意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将军,我只是一个兵。”
他甲胄之下,那头盔被摘掉,示意他自己并非歹人。
“我是一个兵,从安西来。”
两鬓斑白,已然见老,年纪比那中年汉子要大,比那半大老汉要小。
但按照道理,这种年纪,应该还在战场中作为中坚力量,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不是逃兵。”
士兵没有太多交谈的意思,只是表示自己并不是恶徒,更不是逃兵。
“船家,我有钱,请载我一程。”
士兵向李辟尘抱拳。
“天宏十五年,奉天子谕令,安西军第四旅撤销番号,所有将军,校尉,士兵,全部解甲归田”
旅,军之五百人是为旅,但这是说文中的答案,事实上,在周朝时代,两千人就为旅,所以旅的编制自古有之。唐代时候,旅队则是一百人,统帅者是旅帅,两旅为一团。
第四旅,这片人间的军队,这个王朝的编制,一旅是五百人来算的。
半大老汉觉得这里面有故事,他的嘴巴叨叨,便开口去问,那士兵看了他一眼,沉默的坐下来,甲胄发出沉重的贴片击打声。
过了约莫三四个呼吸。
“第四旅只剩下我一个人,奉天子命,带第四旅全体军士还乡。”
他的身上有一个黑匣子。
“那是骨灰?”
中年书生开口了,他神色有些缓和,士兵点了点头。
“第四旅中外地的骨灰,我已经送走,剩下的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是灵云乡出身。”
人活着一个,番号就还存在,但是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所以天子的这道谕令不难理解,意思就是让他把第四旅的人都好好安葬。
而唯一活着的他,自然是得到了赏赐,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拿出去当了抚恤金,这不是朝廷给的,是他自己额外掏的。
半大老汉咧了咧嘴,对书生道“这是个猛人,生死搏杀还能活下来,没有缺胳膊少腿,他是这个”
说着,竖了竖大拇指。
中年书生不置可否。
他当然是同意的,但是那个士兵此时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这是第三个人。
仙祖盯着那个士兵看了一会,眉头动了动。
他轻轻哼了一声,不为众生所听见。
船将要行。
第四个人来了。
那是一个女子,持着白伞,着白衣,却不是丧服。
女子的年纪不是很大,约莫十六七。
在河边遇到的白衣女子,往往有出人意料的身世来历。
白衣少女要求登船,并且出手极为阔卓,她丢给李辟尘一枚金叶子,这让那半大老汉倒吸一口冷气。
他看着,又对书生叽咕“你看看这姑娘,人家一出手就是一枚金叶子,我赚了这么多年钱财,也抵不上人家随手。”
书生听了,神情更加不好了。
因为他比老汉还穷。
白衣少女面容冷肃,身上隐隐散发凌厉,是一位有道者。
而她的身边,不远处跟来一个僧人。
这就是第五个人了。
“佛的弟子。”
仙祖嘀咕了一句,祖佛陀在老君的神话中,在耆阇崛山传道讲佛法,而释迦牟尼作为光明胜佛的第七子,则是在西天大雷音寺当中,如今所在位置当是太易天尊的神话内。
但不管是祖佛陀还是释迦,他们都号为如来,故而如来有数位,可都称当世佛祖,就如同世尊一样,虽然往往指的是佛祖,但是同样,也作为其他的,在释迦牟尼佛之前的佛祖们的敬称。
白衣少女,白衣僧人。
佛法广传诸天,仙祖对祖佛陀没有什么恶感,他化自在大圣一世争功,到头来大彻大悟,走到如今地步,也算是功成正果,比起三先天来说,仙祖甚至还比较喜欢这个家伙。
究其根本,就是佛陀比较怂。
当然,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坐胜大圣更怂,但他基本上没有战绩,堪比冥界的覆海大圣,这两个人可以称为阴阳双怂了,而对比鲜明的就是铁头娃夕云大圣。
这艘不大的小舟只能载七个人,如今船上已经满员了。
不过千里烟波,也只有太乙天尊这一艘渡船,于是这艘渡船上,载着人神鬼妖佛,就这样,在周河之上,浩浩而行。
大河中,白鹿化为白龙,游动其中。
仙人渡众生。
五相亦在众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