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五指一握,有一片水花被撩起,同样升起来的,还有一片辉煌的梦幻泡影!
星辰自地河之中升天,那些鱼儿从大河之中跃起,它们的身上插上了羽翼,扑打着,在烂漫的星空下自由翱翔。
有一块带着棱角的石头浮出了水面,被李辟尘拿在手中,这是一块人间的顽石,但却映照着最美丽的观花之影,仿佛五光十色的大千世界被封存其中,寄托了这条大河这自上古诞生以来,所见证过的所有的璀璨星光。
大河之中有龙吟升起,一条白龙在远方窜出,抬起头路,它仿佛是这条河流天生而诞的神圣,遥遥的看着李辟尘,露出不解与好奇,它见到了那些飞鱼,其实不只是鱼,连虾,蟹,包括那些臃肿的河豚,以及上了年纪的老鳖,此时都胡乱的摆着四肢,在天空中慢爬。
于是白龙也试探着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游荡,李辟尘伸出手去,五指之下探出一片水花,那是一条水龙,曾经在人间之中所点化的,依附在坎卦之中,它鸣唱起来,让所有的生灵跳起歌舞,顿时吸引了那条白龙的注意力。
两条龙相交而起舞,李辟尘在这大河的边缘坐下,忽是取出古琴,正是那江上三千曲,此音响,天云惊,如此万物众生夜中醒,游龙翩翩,舞琼树金莲。
直至第二天清晨的黎明升起。
然后琴声停了,两指一捏,昼夜就被截断了,取一道朝阳鱼肚之光,化为一株碧翠的树苗。
左手拂过右手,那株树苗在刹那之间茁壮成长,变做那参天的古木。
李辟尘从大河之畔离去了,从南原走到东原,到了那不曾到达过的地方,而诸圣部之中,柏山氏就在这里,可原本需要取到的玉山禾,已经不需要了,因为在浮黎境内,自己已经拿到过那个东西了。
并且玉山禾,已经和南乡子一起化为了天禾剑。
而当柏山圣人感觉到李辟尘出现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大为震撼,甚至开始有些慌张,他们虽然没有参与常羊一战,但那整个元荒都被影响的巨大浩劫,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天帝亲至,让柏山圣人诚惶诚恐,然而没有过多久,甚至没有等他出现觐见,李辟尘便离去了,且带走了一块铜石。
压在圣人头顶的大山离去,他既庆幸又不解,不明白天帝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这成为了困扰他极长时间的谜团,甚至造成茶饭不思的情况。
然而李辟尘不会在意他的状态,手中的那块铜石是意外之喜,因为李辟尘认出来了,这正是曾经在碧落龙门前见过的“它山之石”。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铸造剑匣的地点选择在了北原,天秦圣部感觉到李辟尘出现在北原的时候,顿时面上皆是惊苦之色,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帝君时隔两百年又出现了,而当世的天秦部,已经不是圣部,连圣人都没有了。
仇夷部的圣人出现了,觐见天帝,小心的询问来意,而李辟尘告诉他不必惊恐,只是来此借地铸一仙匣。
耗费了三十年的时间,这比铸诸剑花去的时间还要漫长,但这口剑匣出世的一刹那,同样是惊人的,整个元荒之中,所有巫道部族中,那些战矛金戈,铜刀铁剑,在这口剑匣出世的一刹那顿时是纷纷立起,随后,对着遥远的北方,发出最刺耳的鸣颤!
“敢问天帝,此匣何名?”
仇夷圣人抱拳询问,眼中透露出震惊与艳羡,这口剑匣出世的一刹那,便引动天下无数的兵刃俱都震恐,皆诚惶而拜,足以说明此物威势。
李辟尘看着那剑匣许久,直至那它山石的铜光消去,古木的云烟降下,河石的星华也寂落,李辟尘忽然笑了下。
“此去经年,不知归期,在岁月之中迷茫,看尽了万古千年,何处当是故乡?”
仇夷圣人“天帝故土不当是云原吗?”
李辟尘摇头,却没有回应他,如是自言自语“什么也没有留下,但还有执念,还有一道线在连着我,让我回过头去,还能看见故乡。”
“就如诸剑归匣,走的再远,也要回来看一看的,不然世事的尘埃就会把剑的锋华压下,不然世事的风雨就会让剑的锋华腐朽灭尽。”
“这个剑匣我要叫它‘风筝’。”
“是的,就是风筝。”
李辟尘的眸子中,衍化出一种古老与慨叹。
“如果回不去了,看不见了,那么,我希望乘着风,一直向天上走去,看一看,看一看”
“直到那大罗的尽头,无何有的故乡。”
天色已暮,七八个孩童自西山而来,蹦跳着,欢声笑语。
落日的余晖洒下,青色的稻也开了金花,忽然间,孩子手中的银线断开,便见他抬起头,愣愣的,看着那断线的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至那苍冥之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