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父亲趴在地上,脸上糊满血垢污泥,却裂着大嘴满意地笑着。
这种愉悦让我忘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几个女人像疯狗一样扑了上来,揪着我的头发,撕着我的衣服,就是一顿猛打。
我任凭他们报复。
我只要干倒他们一个,让他们不再对父亲下毒手我就满意了。
我在他们的毒打与漫骂中快乐的唱歌。
这样也没过多久,三叔带着十几个堂哥来了。
“住手!”
几个如狼似虎的婆娘终于停住了揍我的拳脚。
“你们还是人吗?这么多人打一个孩子?”
鲁婶子拉着三叔走到猛子面前,呜咽着:“你看你看,这就是他干的?”
“快送医院,还等什么?”三叔一招手,两个堂哥背着猛子就往卫生所赶。猛子媳妇和鲁婶子几个女人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
三叔把父亲扶起来,问:“没事吧?”
“死不了。”父亲苦笑道。
三叔是父亲的亲弟弟,他平常话语不多,从不得罪别人,也不主动找别人的麻烦。但这样的人有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倔。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况且三叔跟父亲大伯不同,他长的健硕,高大,胳膊像树干一样粗壮,腰身像石碾一样浑圆。三叔在寨子里不惹人注目,但谁也无法忽视他。他和雄子一样,是寨子里的实力派。
三叔把我和父亲推进院子,说:“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伟子拉住三叔,交涉猛子受伤的事情。
三叔硬邦邦的回应:“自找的!”
“伤了人!想就这样算了!”伟子提高声调。
气氛又骤然紧张了。
三叔突然用手揪住伟子的衣领,反驳道:“你想怎么样?你处处欺人太甚,处处找我们的麻烦!打人打到人家门上来?还想讨什么公道?我跟你说,你让我大哥病倒在床,到现在还不能起身,我还没找你讨公道,这回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三叔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睛射出逼人的寒光。我知道,他的“倔”劲又犯了。
果然,伟子吞吞吐吐的回复了一句。三叔就扇了伟子几耳光。紧接着,魁梧的三叔突然把他抱起,狠狠扔到地上,用脚踢了几下,便把一双黄色的翻毛皮鞋踩在伟子的脸上。
“你天天犯浑,我就让你想想犯浑的滋味!”
伟子其它几个兄弟一看不对,想施加援手。但很快被三叔带来的堂兄们围个水泄不通。
“还想打?就你们这几个人?”
“不不不,不了!三弟,你轻点,踩死我了!”伟子在三叔的鞋底下挣扎着,求饶。
呸!三叔朝伟子的脸上吐一口唾沫。松开脚,让伟子站起来。
三叔指着伟子的鼻子骂道:“就你这个熊样?还想在黄家寨称霸?笑死我了!我告诉你,猛子受伤的事,那是活该!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二哥一家,三番五次,该结束了!以后敢犯,别怪我拆你家的房!”
伟子自知不是三叔的对手,赔笑着点头:“不敢了,以后不敢了!”
“那还不快滚!”
在一群堂兄的厉喝下,伟子带领弟兄几个灰溜溜地跑了。
悬在我家头上的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安全的解下了。
后来我问三叔:“以前你不是这横的人?为什么你变了!”
三叔笑着说:“跟你一样,被人逼得没有退路,狠劲就出来了!你不是用钢筋棍打破了猛子的后脑勺吗?”
原来,男人的形成需要外力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