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也相从 死也相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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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亲吻了很久,后来回到宿舍,嘴唇红润,遮不住也藏不住。
小林子她的耽美漫画也不看了,老偷偷抬起头研究我的烈火红唇,完了那脸色,欲言又止的。
我就站在阳台上,对着半身镜撅起嘴装玛丽莲·梦露。话说我还没忍住咬了妖怪大人的嘴唇一口,故意的,宣告主权。
想起来也是觉得拉风,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热吻,也没人报案说我们妨碍风化。当初不知道是我的七叔还是八叔,在我们市火车站吐了一口口水,就被一大妈揪住罚款了50块钱。
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坐在凳子上发呆,不知道为什么心有一处有点空,才发现,严子颂并没有对我说过喜欢,更别提爱这个字。
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纠结这一点,但原来人真的会变,关键是变多还是变少,变好还是变坏。
我介意的呢。
我开始放声唱歌,“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
唱完这句,我大声地说,我和严子颂在拍拖。
看到我的红唇了没,他亲的。
羡慕了吧,哦呵呵!
简单汇报了下情况,然后爬上床睡觉。躺着躺着,从枕头下拿出装着他送的手链的盒子,然后把链子戴上。
我想也许,这样会让我们彼此更确认点。
睡醒了,又是一个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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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一直延续到清明。
今年的清明节是礼拜四。
雷震子家里据说其实很传统,所以一定得让她赶回去扫墓,周三下午就匆匆回了家。
这天早上没课,小林子继续窝在宿舍,安心的扮演她的腐女角色。
小咪还是如常地和她男朋友煲电话粥。
我呢,没睡醒。
后来有人敲我宿舍门,说楼下有人找。
看着我的目光,充满羡慕。我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往下望,宿舍外一棵大树下,严子颂双手插袋,站在那里。目光不知停留在何处。
听说,习惯双手插袋的人,都习惯把心思藏得很深。
这样的人,总是不外露的,所以王庭轩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但他们两个,又是不同的。
早上有点雾,飘着极细极细的雨丝,如牛毛般,我看不大清他的表情,只道是黑色长袖休闲装,袖口被挽了起来,有一点点孤寂,同时落拓而漂亮。
我匆匆地洗刷完毕,跑了下去。
手腕上的链子,紧贴着肌肤,方才洗手时沾上了些水珠,凉丝丝的,也陪同我走了好些日子。
冲下去我就直接给严子颂一个拥抱,然后望着他,春花灿烂的笑。
他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去吧去吧,你哪怕是带我见一个鬼,我也义无反顾!
没想到,我猜中了……
搭车北上,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到目的地。那座山上已是飘着些缕缕轻烟,有好些坟头。
我走在严子颂身后,猜着他来拜祭的这个人到底是谁,缘何他连一束花都没买。
我今天很乖,没敢乱采路边的野花。
然后一直走到某个墓碑前,上面那张黑白照片很年轻,脸的轮廓和严子颂有点像,我看了看姓氏,我猜,这个可能是他的……
严子颂仅是直直的站在那墓碑前,然后神情波澜不兴的开口,“我爸。”
唔,我偷偷地瞄了眼身旁的另一户,祭品菊花纸钱,发现自个两手空空……
真汗颜……
伯父,初次见面,请见谅……
我突然有些局促不安,这时严子颂轻轻拉起我的手,然后他又轻轻地问:“吓到了?”
我摇摇头,这个……感觉很复杂,一时说不清楚。
他眨了眨眼,说,“我只是想让你见见他……”
“嗯,”我微微颔首,“我懂。”
我听黄荣说,严子颂和***感情并不好。
但什么原因我并没有问。
我靠近他,然后就势挽着他的手臂,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小颂。”
是个女声。
我回头,几乎是第一眼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太漂亮,漂亮得只有这样的基因,才能组合成严子颂那样的脸蛋。
感觉到严子颂的僵硬,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我想了想,决定打招呼,于是笑笑,“伯母好!”
然而下一句却是听见严子颂开口,“滚。”
我直接往严子颂后脑勺一拍,然后冲着那个漂亮女人继续笑笑。
决定给予这个会在清明捧着白色菊花,来这个偏僻的山头扫墓的女子,最基本的尊重。
尤其是她看着严子颂的眼神,分明充满了念挂。
陪你到老
漂亮伯母望了望我,然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严子颂,突然换上一张女强人公式化的脸,不动声色地再打量了我一番,没再说话,而是直接绕过我和严子颂,自顾自地把花放在墓碑前。
严子颂见她并没有如他所说的……呃,离开……便是直接转身,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前走。
我回头又瞄了眼,那个女人……静静地望着那个墓碑,没有抬头,没有说话,神情也没什么感伤。一切都平静得仿佛她刚刚眼底的念挂,只是我的幻觉。
我想我大概知道严子颂有时欠揍的表情是源自何处。
外表,神情,过于漂亮的眼睛……
无法否认,仅我目光所及,严子颂和她,就有很多相似。
我回过头来,望着严子颂,果然……
他也是安静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我发现,原来我比想象中的更了解这个男人,他的心思,我居然都明白。
他分明是介意的,哪怕他的表情,其实伪装得这么完美。
大多数人都被这样教导过吧,伤口结痂,不用理它,不要抠它。
因而有一些人,都刻意地把伤口搁在一旁,哪怕它痕痒难耐。然后,有些伤口就真的不药而愈,但事实上,还有一些,会成为永远的疤。
我发现我其实是这样的人,会一次又一次,去蹂躏着刚刚结痂的伤口,直至抠出血来,到后来,又总是会被其他的事情剥夺注意力,然后蓦然回首,那些伤口就突然痊愈了。
天生丽质罢,了无痕迹。
被他牵着下了山,绕过长着茂密杂草的小道,感受着这天地间和着泥土味儿的清新空气,还有越来越陌生的山景……我想我身旁这个亲爱的,应该走错了下山的路。
o(︶︿︶)o唉……
耸肩,嫁**随**,所以心甘情愿跟着他走。
我想在他心里或许有道伤疤,埋得很深。尽管很深,还是碰一碰就会痛。因而为了治愈,他拼命地忽视它,忽略它,无视它。
然而刻意只说明你的想呢,亲爱的。
脚下的小道,因这些日子缠绵的雨,而显得有几分泥泞,一步一步,黏在脚底的泥土,让脚步愈发沉重……累死我了!我便是老大一步跨上前,从后面搂着他嬉皮笑脸地说,“严子颂,你背我吧!”
严子颂停住,没有犹豫依言蹲下。我乐呵呵的趴上他肩膀,特别厚脸皮地说,“严子颂,我是你沉重而甜蜜的负担。”
“……”他没应话,而是继续走在这条目的地未知的小道上,然后,轻不可察地微微点了点头。
承认,我是他的负担。
我眯眯眼笑,然后吸一口气,既然如此,我想不出其他理由放任他继续故作洒脱。决定把魔爪伸向他的伤疤——缝针的时候的痛,有时是促进伤口愈合的手段。
我说,“严子颂,她很漂亮。”
严子颂沉默。
意料之中。我也不在意,过了会幽幽地叹了口气,故作夸张地说,“哎呀呀,糟了严子颂,她外表标准那么高,害我担心了捏!嗯嗯,我觉得你以后会嫌弃我!嫌我老嫌我丑,嫌我重嫌我吵,然后把我抛到荒山野岭,先奸后杀,再毁尸灭迹!”
严子颂停下脚步,有种欲言又止的无力感,但他似乎又意识到这个的确是真实的我,突然放松了身子,边走边慢慢的回答我,“我不会。”
“不会嫌你老,”他走一步,“嫌你丑,”又一步,“不会嫌你重、嫌你吵……”他的脚步沉稳有力,他的声音带着种醉人的肯定,“不会把你抛到荒山野岭,毁尸灭迹。会陪着你。”
一起到老。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四个字。“……”卖糕的!我被狠狠shock到了!!
甜言蜜语……
嗷嗷,这就是传说中的甜言蜜语!
一圈一圈,甜腻腻的泛开来,***,他还把特不河蟹地把不和谐的词汇给屏蔽掉了!
捂脸~
好害羞!
“mua~!”我奋力在他脸颊旁啾了一下,嘿嘿一笑。然后顿了顿,还是决定绕回正题,“严子颂,你妈?”
他不肯说话,又是沉默地走着。
“严子松?”第一声。
沉默。
低一个音阶,“严子~耸?”
沉默。
高八度,“严子松……”震音震音,“燕~子~颂!!!”
他突然反掌一拍,拍上了我屁屁,然后将我整个人往上带了带,就在我因为他的热掌仍莫名害羞的时候,在我还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开口,“所有人都传言,她逼死了他。”
“……”我倏地沉默。
我所知道的,前一个她,刚刚捧着花去看后一个他……我趴在他背上,想了想我说,“我不信。”
“……”他停下脚步,平视着望着远方,望着连峦的山,望着这些山将我们重重包围。望着一大片的野草,望着这些野草芳草萋萋。他说,“可是我信。”
“是吗?我不信!”我试图轻松应对,但竟是觉得心儿老沉重老沉重。
他没再理我,再次前进。
我是不是该问问他为什么?
不过严子颂用到“信”这个词,或许证明了他不是亲眼目睹,因此我想我应该要占在他的对立面,不管出于什么理由。
今天有点累了呢,嗯嗯,只要坚持到底,就能远离早泄……咳,突然想起某壮阳药山寨广告:小贝登场,自豪透露“满足维多利亚的秘密法宝”。
囧囧有神。
反正我见他还没累,就继续让他背着,随便找着话题,“那请问严先生,您现在是打算去哪里呢?”
“搭车。”
“哇塞,原来这条路是去搭车的捷径啊!”我一脸膜拜。
“……”他顿了顿,突然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周遭,然后想了想,一言不发转身。
我耸耸肩,“严子颂你说我们迷路了,你爸会不会给我们指路?”
“……”
呃……“那我们还是迷路吧。”
“……”他说,“不,我还是把眼镜戴上……”
**
等到回程的车时,在上车的时候严子颂似乎在考虑很久之后,突然说,“不要再提她。”
表情认真的样子,陌生的,并非我所熟知。
然后我习惯性笑笑,说,“如果我说不呢?”
他没有回答我,或许是售票员的插嘴错过了应话的时机,但我又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他的神情突然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回到从前那个对我有着些排斥情绪时的模样。
我脑子里突然上演着一幕画面,严子颂对我说,“你滚一边去。”
……
车上的位置大多坐满了,我和他被迫分开,一个坐在车头,一个坐在车尾。
路稍显颠簸,摇摇晃晃的,我突的有些不舒服,不知怎么的,脑子里一直重复着曾经在某部电影看到的画面: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像马达一样找我吗?
会。
会一直找我吗?
会。
会一直找到死吗?
会。
你撒谎。
……”
头枕在玻璃上,我迷迷糊糊地问自己,如果严子颂在某一天突然离开了我,我会不会去找他,找他到老,找他到死……
会……
吧。
我眼里突然有点湿,因为我发现,我在说谎。
情到浓时
车到终点,每个人都得下车。
无一例外。
我站起来,看着一个个陌生人离开,然后动身,看着他站在车门口等我,依旧是那么引人注目。
不知怎么的,看见他我突然有些害怕。
从前是害怕他拒绝我,如今害怕自己看见他不再心跳。
我想起我打小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喜欢引起众人的注意,喜欢大声说话大声笑,喜欢疯疯癫癫的活着。
但什么时候开始正常了呢?
人越长大,越觉得被一张无形的网束缚着,不再采集露水滴进同学的水瓶里,不再徒手抓毛毛虫,把它们凑在一起看它们乱爬,不再和狼狗对吠,不再从比自己还高的地方纵身跳下……
但其实应该是“不敢”了吧,因为很多东西开始作为常识被认知,知道露水不干不净,知道毛毛虫有毒,知道狼狗有攻击性,知道摔伤了会痛……
知道……
……
爱情太沉重。
那些从前说着永不分离的人,早已散落在天涯。
看着严子颂,我突然有种感慨,原来爱情,或许真的会累……
我又想起上一刻我明明还趴在他肩膀上,想起他对我那些温柔,想着他其实对我还有所防备,想他还是觉得有些事不能对我坦白,想着我是不是他现在最亲近的人。
想着想着……我发现我依旧喜欢着这个人,想做的也没有改变过,我要陪着他。
耸肩,其实女人爱胡思乱想,就等于狗改不了吃屎,此乃天性。
活在当下,我最后想起这句我最喜欢的话。
于是我冲过去拉起他的手,然后用力的甩啊甩地,突然语调轻松地问,“严子颂,你爱不爱我?”
严子颂沉默了会,望着前方,目光深远。他说,“怎样……才算爱你?”
怎样呢?
我夸张的颤抖了一下,发现“爱”这个字果然肉麻,便是耸耸肩笑道,“不知道,当我没问过!”
但我还是牵着他的手,甩啊甩。
严子颂,我一定和你永不分离。
**
那天晚上回宿舍,我突然想起好久没翻过的日记本,然后找出来写上这天的感觉,写完了再翻翻旅游那段日子记录的对严子颂的思念,突然被自己感动了一把。
再抬头一问,惊觉今日竟是四月四号,才发现我的生日过了。
我生日是愚人节,是上帝和我爸妈开玩笑的日子。
他们俩一般帮我庆祝农历,理论上还没到,所以没给我打电话。但我自个怎么就忘了呢?过往每次为了庆祝这个隆重而喜庆的日子,我都会对身边的人致以亲切的节日问候,结果今年我居然完全没了这回事,失败,真失败!
而且,为什么历史系的同胞们对愚人节会这么无动于衷,甚至没用实际行动给我一点点提醒,你就撒个小谎说我鞋带没绑也行么,难不成一个个大脑真的是活化石?
嗷嗷,我要捶胸!!呜呜,我没有胸,小咪快帮我!
晚上我就开始和宿舍的人闹,气氛活络了她们就开始问严子颂的事,然后说,“小曼啊,怎么不见严子颂给你打电话?”
……
“是没有呢。”我笑得无所谓。
我和严子颂,他永远是被动的那个。
我不去找他,他就不会来找我。晚上给他打电话,尽管每天都准时准点,但接电话的永远不是他。
所以,他就没想过突然等我放学,给我一个惊喜?或者在电话一响的那瞬间接起电话,暗示他其实在等我也行啊。
我趴在小林子的床上,耸耸肩说,“其实我们面对面也太多的话聊。”
再仰天长叹,严子颂他是这般特殊呢。
小咪拍了拍我,颇为感叹的开口,“你家严子颂真是一个谜,我家那个说根本没人弄得懂他。所以辛苦你了。”
“不辛苦。”
我笑,天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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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的日子平静得像是小孩子的鼻涕,流淌得无声又无息。
四月过去,就是五月。
五一有长假。
我发现我是期待的,我要去折腾严子颂家里的厨房!
然而放假前一天我跑去找他一起回家,却发现他还是先跑了。一间宿舍4个人,一个人都没有,门锁得紧紧的。
我想着去年十一是因为我和你大爷还不熟,今年你小样居然依旧不等我!
我生气了!
我包里长期准备着黑色油性笔,剪刀,万能胶之类的以防万一,如今拿起油性笔,在他们宿舍门上大咧咧地写上:严子颂是欺压女朋友的狗蛋!——可怜兮兮的蒋晓曼留。
你知道这些字比较有艺术感,我写的很慢很仔细,身旁都是那些背着行囊欲归家的学长,一个个都用怪异的眼光打量着我,我觉得收效还不错。
我想着五一回来严子颂要是没被口水淹死那是我功夫不到家,到时我就随便他怎么办!
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家,然后睡了个天昏地暗,再调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就提着菜篮子去严子颂的家。
都说劳动者光荣,劳动者伟大,我心想这句话怎么也是为我量身打造,不错不错。
结果余凰戎捧着碗,神情放空地在吃面条,严子颂却不见了踪影。
虽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并非太好,但我冲进房间我就吼,“把严子颂交出来!”
他衔着两条面条睨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放下碗问我,神情并非太意外,“还好你来了。”他顿了顿,“你究竟对老表说过什么?”
“什么意思?”
“他今天早上给我煮了一大碗恶心巴拉的面条,然后就不见了。”
“……”很神奇,严子颂会下厨……我问“他去哪了?”
“打工。”他摸了摸下巴,“为什么老表找的工作,都是当天能上班的?”
脸……
我很囧的想着,那张脸你很难对他说不,而且他有时眼底的坚持会让人把持不住。
然后我瞄了瞄他,搬了个凳子在他对面坐下,盯着他的脸,想了想突然发问,“你是不是知道他家里的一些事?”
余凰戎默了,又捧起碗,“清明那天,他是不是来找你了?”
我点点头。
余凰戎反而扬了扬唇,言语中尽是感慨,“以往清明,他都一个人躺在床上,不去上课也不下床,一句话都不说。我带东西回来,他就一个人默默地吃完。你觉得他在乎吧,但他表情偏偏是无所谓的。”他望了望我,“这种事本来我不方便说,不过既然他都肯为你出门……”他狠狠扒了一口面条,嚼了嚼,“我姨丈,好像是为了姨妈自杀的。这还是婉转点的说法,你懂了吗?”
他把面条咽下,“本来吧,是我姨丈比较有钱,但他去世之后,遗产盘查,百分八十以上的财产都转到我姨妈的名下,所以姨丈家里边就理所当然地和姨妈翻脸了,吵架,动手,打官司,每天吵得不可开交。你说吧,我老表脸是不是很好看?问题是长得不像我姨丈,那边人的脸也一个个跟芝麻饼似的,所以他们就说老表不是姨丈亲生的,反正就是很烂俗的故事。”
“……”
“老表很搞笑的,刚和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有天早上突然穿着皮鞋说要离家出走,因为没穿袜子会打脚磨出泡,所以过几天脚好了,他就改穿我爸那双大拖鞋继续离家出走,走了两次,他又说穿不稳,就换了双夹脚的,再继续离家出走……”余凰戎停了一下,仿佛真的说着笑话似的,还笑了笑,“之前他走我还得跟着他,后来发现他饿了,就回来了,也没再理他。有时回来他还被淋得一身湿,我妈有时火大就说他,说他走了索性就不要回来……”
“姨妈其实给我们家很多钱,我后来才知道的。然后老表也知道了,就说要走。我爸不放心,才让我陪着……”
接着他摆下碗平视着我,表情认真得让我害怕,他说,“蒋晓曼,你太儿戏了,你每次说喜欢他我都觉得假,假到巴不得你离他远一点,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接近他。你给不了他任何安全感,你害他每天都患得患失,他担心你离开,就甚至避着你,我看着都累。”
……
这瞬间我找不到任何语言,从头到尾我保持了沉默,很久很久,我只是很平静的问,“严子颂呢?”
**
他站在那里,卖那种19块29块任选的衣服,身上穿着一件橘红色的工作服,胸前挂着明明俗气,他搭配着却变得莫名时髦的眼镜,那张脸明显不在状态中,有点走神。
我看见几个女客人都绕过去他身边,拿着衣服装作挑选,却是抬头偷偷地看他的脸,那张精致别致的脸。
我也看着他那张脸,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初遇那个雨天,想起他那时的表情那时的心情,我的心紧紧的揪在一块。
我以为我会眼眶含泪,却是干得找不到一丝水份。
我吸了口气朝他走过去,看见他顿了顿,突然回头望着我。
时间在这一瞬间有些静止,我冷着一张脸,第一次用冷冰冰的语调对他开口,我说,“严子颂,你出来。”
他有迟疑,可是在我转身的那瞬间,我感觉到他跟了上来。
那是一个地铁口,人很多,楼梯并不高。
我站在地铁口的边界,等他靠近。
他靠近的时候,我推了他。
很多人下不了手,可是我不同,我狠狠地推了他。
那一瞬间,我满脸的眼泪。
我望着他因我突如其来的力道,摔下楼梯。楼梯并不太高,二十来阶,我就站在上面,一直看着他滚下去。
感觉惊心动魄。
我觉得我的心在痛,身旁来来往往的人,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疯子。
可是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只是看得见他,我冷冷的说着,“严子颂你残废了吧,你残废了我养你一辈子。”
娶我
“严子颂你残废了吧,你残废了我养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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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我突然觉得受不了,情绪濒临某临界点,猛地蹲下来埋头痛哭。
记得吗?童年时期我们喜好追逐,更多时候是女孩追逐男孩的画面。因为羊角辫被拽了吧,小脸蛋被捏了吧,或许东西被抢走了?但为何真能锲而不舍绕着教室跑上几圈呢?
讨厌他吧,赌一口气,还是因为一种朦胧不清的喜欢?
那种淡淡的情絮明明淡到足以忽略,然而每每追到的时候,女孩却会情绪强烈的狠狠捶打男孩,或者重重推他一下。
泄恨吧,喜欢?还是在强调自己的强悍?
我觉得我突然回到那样一个年代,我记起小学时候其实有男孩跑过来敲我的光头,那种时候我反倒是快乐的,因为我被关注着。反而那些一直忽略我的人,我会想方设法逗弄着他们,会伸脚绊倒他们,然后哈哈的笑。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态我忘了……
我只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我和严子颂、我们彼此,不应该这么痛着而疲惫。我想证明些什么,叫嚣的想证明些什么,证明我是……存在的?
不喜欢他什么都藏在心里,不喜欢他什么都不说,不喜欢他会因为喜欢我而逃避我……我还想告诉他其实我不是他想的那样子,我想告诉他我很在意他,想告诉他、告诉他……
我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我只能用所有的力气,狠狠的哭着……
坏蛋严子颂,混球严子颂,怪兽严子颂,坏蛋、坏蛋、坏蛋!!
呜……我哭起来毫无节制,别的女孩楚楚可怜,我却是鼻涕带眼泪。
他平时明明站得老稳,怎么一推就下去了呢?
他真残废了怎么办?他痛吗?他是不是恨我了?
……
我乱七八糟的想着,想着……直到一个温实的怀抱搂住了我……
我泪眼婆娑的抬头望了他一眼……“呜哇——”便是扑到他怀中狠狠的哭,眼泪鼻涕猛往他身上揩。我也是个大坏蛋吧,我想。我和他现在的情形分明就像我是被欺负的那个。
然后听到他说,“我不疼。”
他又说,“我只是没站稳。”
我泣不成声。
他没有责怪我,只是不问缘由的拍拍我的背,然后他轻轻的说,“不哭了,蒋晓曼。”
又反反复复的轻声重复,“不哭了……”
不哭了……
咱不哭。
**
女人永远口是心非,说好不哭还是止不住眼泪。
哭完了,我的眼睛肿的像核桃。
严子颂背着我,走得很慢。
我想,也许他的脚腕受伤了,然而我还是让他背着。想着如果他伤了,也许就没别的女人要他了,没有富婆会买个瘸腿小白脸吧。
但我的鼻头还是酸酸的,我趴在他背上,下巴枕在他肩膀上,我问他,“你会娶我吗严子颂?”
他没有答话,人来人往的街,喧闹的掩饰着这个繁杂的世界。
我突然伸出双手蒙住他双眼,感觉他顿了顿,我说,“你看不见了,还会背着我继续走吗?”
他不说话,而是用行动证明,他继续背着我,沉默地前进,哪怕我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把脸贴在他的肩头,也不去看前面,在市里这条最热闹的步行街上,在人群中随波逐流。
以往他身上的味道清新好闻,不知道是不是服装质量的问题,如今有一种淡淡的酸臭刺激着我的嗅觉。这种味道,突然让严子颂一下子变得好真实,我不理他的沉默,我说,“等你我再长大点,你就娶我吧,不要管我妈了。”
我的手紧紧捂住他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或许是方才哭得太累,我轻轻的开口,“如果以后我们吵架了,你也会离家出走吗?”
“如果你离家出走,记得穿上夹脚拖鞋……”我像个老太婆般絮絮叨叨,“到时我一定是坐在门口等你回家,如果听到你拖鞋的响声,我就回房间装睡。”
“然后你记得爬上床,给我一个吻……”
我抽抽鼻子,“我不要钱,虽然现在我还养不起你,但是我会很努力很努力……晚上还回家做你的黄脸婆。”
“可是……我任性的时候你要让着我,否则我会咬你,不让你上床,这样你会觉得寂寞……”
“你想淋雨的时候,记得要叫上我,我们不撑伞,一起慢慢走……你去东边,我就陪你去东边,你去北边,我就陪你去……北边……”我把眼泪抹在他的肩膀上,“我们天天住在一起……”
“我们……”
话音未落,手心却突然感到一点点……濡湿,温温热热。
大概……是严子颂的眼泪。
我感觉到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依旧枕在他的肩头,我问,“你哭了吗严子颂?”然后微微松开点手。
他没做声,只能感觉到他的眼泪慢慢的湿了我的掌心……
我轻轻挣脱,试图下来,他也是轻轻松开我,却是别过脸去,不看我。
我绕到他面前,掰正他的脸,我说,“你哭吧严子颂。”
因为,老天已经为你流了太多的眼泪……
他开始轻轻抽动着身子,鼻子一吸一吸的,可是他却又想躲开,于是总是一而再二而三的别过脸去。但是他的眼泪,却是抑制不住的流下来。
他频繁的眨动着眼睛,想把眼泪眨回去,别扭的,却又那般让我动心。
这个男人,应该已经压抑了很久。如今,他就那么真实的站在我的面前,无声的哭泣着……
一滴一滴,打动着我的心。
是谁说过,许下的诺言就是欠下的债,我说,“严子颂你听着,其实我爱你。”
然后眼瞧着严子颂鼻子一抽,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他什么话都没说,突然狠狠地抱着我。
抱着我四肢筋骨直发疼,但却是幸福的。
我们继续拥抱在街上妨碍风化,待他哭够了,我也抽抽鼻子,哑着声音问他,“金木水火土,谁的腿长?”
我说,“火腿肠。”
亲爱的你瞧,我还能给你说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