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草使者?”黎歌微睁大双眼,上上下下把雷洛仔细打量一番后,突然笑了起来:“你觉得你需要保护吗?”
不待雷洛说话,黎歌拿起那杯艳蓝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将空杯放下,“谢谢。”
说罢,黎歌起身就走,雷洛急忙上前拉住她,“干吗这么着急走?再坐会儿吧!”
黎歌冷冷的看了看雷洛抓她的那只手,讥诮一笑:“怎么,要留客吗?抱歉,我必须得离开了。”
她猛力甩手想挣脱雷洛的手,可那只手却象长在她胳膊上似的,纹丝不动,雷洛仍旧优雅的笑着,“我不是为我自己留你,想你留下的,另有其人,”他侧身看了看外面,“喏,他来了。”
黎歌转脸向外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幽暗的光影下飞快的冲过来,他一把拽过黎歌,象老母**护小**一样的护进自己怀里,转而怒视雷洛:“你搞什么!”
雷洛无所谓的耸肩:“夏夜,你干嘛这么紧张,我只不过是叫她等等你罢了。”
“不用你管!”夏夜喷着怒火对雷洛吼了一声,看向黎歌时马上换了一张脸,温柔又和煦,心疼又怜惜:“你还好吧?”
黎歌微笑:“我没事。”
“还说没事,手都被他抓红了!”夏夜心疼的那只莹白如玉的纤纤素手,又对着雷洛开:“你就不能轻一些!以后不许你和她发生肢体接触!”
雷洛吹了声口哨,再次耸肩:“重色轻友这个词被你诠释的淋漓尽致啊!”
“夏夜,我没什么的,雷洛只是为你着急,你别这样激动嘛。”黎歌知道雷洛并没有恶意,于是也开口为他辩解。
听着黎歌柔柔的语调,夏夜心中的一情弦立时被拨动出痒痒的悸动,他近乎贪婪的看着黎歌,她还是那么美丽,那种清荷朝露般的笑容还是那么让人心醉,
可是,她眼中的忧伤更胜从前,那种空洞与哀痛,似乎经历万年也不会改变,甚至顽固的植于那双美丽的眸中……
夏夜不自觉的伸手,抚上那张苍白清艳的脸,口中喃喃:“你好像又瘦了。”
黎歌笑了笑:“瘦了好啊,做衣服又可以节省布料了。”
夏夜摇头,“不开心为什么不来找我?”
黎歌睁大眼睛,仍旧笑:“没有不开心啊!”
“那你为什么在掉眼泪?”夏夜轻轻接住黎歌脸颊上滴落的泪,缓缓举到她面前。
黎歌还是笑着,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诧异:“是啊!好奇怪,我怎么会掉眼泪了?”
她伸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眼睛里是泪水洗去铅尘的明净,心,却是痛到极处的,尽管她已经把自己的心包在厚厚的茧里,可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反而被糙生硬的茧磨的鲜血淋漓,痛不欲生,自己这样活着,究竟为什么?
夏夜终于忍不住去拥抱了她。
他不是想和这个女孩亲近而去抱她,只是想通过这个拥抱传递给她一点温暖和力量,至少,她在自苦的时候,能有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一旁的雷洛,看着黎歌眼中的悲凉与孤绝,看着夏夜的心疼与无奈,似乎也被这样低落的情绪感染,他无声的摇头叹息,而后悄然离去。
黎歌被夏夜的温柔环绕着,脑子有那么一瞬的空白,她想推开他,可是,又舍不得这点温暖,于是就这么被夏夜抱着,听着夏夜沉稳有力的心跳,身心俱疲的黎歌渐渐陷入梦中……
夏夜许久不见黎歌出声,他低头一看,不由得苦笑,这个小家伙,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他抱起黎歌,走出酒吧,这间酒吧离太极不远,他直接把黎歌抱回太极酒吧的经理室那个满是紫色的房间,将她放在紫色的大床上,脱去靴子,细心的为她盖上一条珊瑚绒毯,而后,他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熟睡的黎歌。
睡梦中,她的眉依旧紧紧蹙起,苍白的容颜带着叫人心疼的凄惶无助,漆黑的发如深沉的夜色,蔓延在紫色的枕上,她的呼吸是那么微弱,睡在那片紫色中,仿佛一具绝美的人偶……
夏夜突然害怕起来,他怕黎歌就这样睡过去,从此再也不会醒来……
他疯狂的扑向黎歌,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黎歌!醒醒!黎歌!黎歌……”
黎歌此时,正在一片黑暗混沌中盘旋,那片黑暗中,仿佛有个深不见底的旋涡,要将她吸入,吞没
她很想就这样堕入其中,也许这片黑暗才是她的归宿,她甚至放松了自己,任由那个旋涡将自己吸入,可她没能沉陷其中,外来的巨大力量将她硬生生的拉扯出来,继续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
她缓缓睁开眼睛,夏夜那张惶惑泫然的脸映入眼帘,她看看夏夜,却见他又变得一脸惊喜,于是她迷惘的问:“你怎么了?”
夏夜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他欣喜若狂的抱紧黎歌:“天啊!我以为你会就这样睡过去了!黎歌,黎歌,黎歌……”他一直这样温柔而深情的叫着她的名字,“你叫我拿你怎么办好?黎歌,你一点也不乖……”
黎歌诧异的看着他,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痕,“夏夜,你哭了?”
夏夜那张英俊的脸染上淡淡的红晕,他握住黎歌的手,带了一点羞涩:“房间里的味道太冲了,我的鼻泪管是很敏感的……我……”他突然有些恼羞成怒的看着黎歌:“反正,我不是哭了!”
黎歌被他难得的孩子气逗的笑起来,轻浅,温柔的笑,只是,这个笑容很快隐匿,她的眼中还是一片凄绝,她低下头,幽柔的开口:“夏夜,谢谢你。”
“谢我什么?”夏夜看她这副样子,突然有些想哭。
黎歌却抬起头,看着他微笑:“谢你关心我啊,不过,我该回家了。”
她看了看这片紫色,这里,是齐颀曾经带她来过的,在这里,齐颀逼她讲她和沉默的故事,沉默……
我的沉默……
不……
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了……
黎歌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她往自己的心脏位置看了一眼,淡淡苦笑,是你在痛对吗?痛到让我不能呼吸是吗?
你在怪我对不对?明明是不舍的,却还是要将他从生命中抹去……
可我没办法,我太怕伤害,过去的一切使我不可能再做个正常的女人了……
以前,你痛的还少吗?
被恶魔出卖的时候,被禽兽凌虐的时候,不是比现在更痛吗?
痛吧,你应该习惯了,对不对?
只是,这次是我亲自割舍的,所以你会觉得难以忍受了,是吗?
没关系,只有这一次,因为,终我一生,都只能是个无爱的女人,所以,这次痛过之后,你永远不会再痛了……
她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轻拍,似是在安抚那种越来越剧烈的疼痛,唇角的苦笑,渐渐凝结……
灯火阑珊处,几许旖旎风光,几许哀思断肠。
俄罗斯风情的小楼内,俊美青涩的少年挥笔作画,画上的女孩,绽放光华夺目的笑容……
温馨朴实的民居里,长发如瀑的男子,看着电脑中不断播放的影像微笑,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孩,为他洗手做羹汤……
简约高雅的别墅里,温润儒雅的男人,拨通电话,又马上挂断……
满是少女气息的粉色房间,放满各式各样可爱的史努比,成熟英俊的男人,一一抚过它们,眼中是无力的哀痛……
雍容奢靡的豪宅,松木地板的房间里只有一架黑色三角钢琴,两个一模一样的邪魅男子,一个坐在琴凳上,单手奏出简单的曲调,那是《幻想即兴曲》主旋律的前八小节;
另一个男人,手里是一本厚厚的琴谱,白色的封面上,是清逸隽雅的女孩字体,上面只有两个字:萧邦。那是他们的女孩最喜欢的钢琴家……
黎歌,该吃饭了……
黎歌,你又光脚在地上走路了……
黎歌,下班后我去接你……
黎歌,小懒猪,你该起床了……</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