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州投李茂贞。
飞地文、扶二州观望中……
总体而言,情况相当不错。诸葛仲方应该是发挥了相当的作用,说降了不少人。但从属州刺史们比较分化的举动来看,他虽然当了十几二十年节度使,对镇内的控制力仍然是有限的。就这个鸟样,谁给他自立的勇气?
邵树德看完这些奏疏,几乎气笑了。
武夫啊武夫,德行!
“三川军报,一有递来,即刻呈送我案头,不得拖延。”邵树德说道。
事关继承人的事情,无论怎么关心都不为过。
事实上几个年岁较大的儿子他都很关注。
长子在安东府,次子在兴元府,三子已到文登县任司户,这是一个吏职,但能接触到方方面面,对于熟悉地方事务非常关键。
四子留在他身边接受教导,五子及后面的孩子略小了些,暂时还在接受文、武、数学、管理方面的教育。
邵树德刚才这番话是对裴通说的。
裴通也是老人了,至今没有安排官位,仍然管着当初朔方幕府听望司的那一批人,外加大通马行。
邵树德还在犹豫要不要建立一个特务机构。武周时期,告密泛滥,酷吏横行,人皆怨之。因此,特务机构在国朝的名声算是臭了,不良人这个机构在安史之乱后也渐渐销声匿迹,基本完犊子。
想了想,邵树德打算暗地里干这事。
“听望司、大通马行的人,你好好甄别,挑选精干力量整合一下。”他说道:“以后直接听命于我,不归朝廷管辖。一应用度所需,我来想办法。”
“遵命。”裴通应道。
他其实还是想当个朝廷命官。终日游走在黑暗中,并不符合他的脾性。无奈看样子夏王是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了,他得继续管着听望司、大通马行这一帮子牛鬼蛇,继续打探军情。甚至于,开国之后,还有可能要监视大臣,这可真是……
裴家做了什么孽,要干这档子事。
当酷吏,干脏活,古来有好下场的吗?
但这事由不得他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了,直到有人来接替——即便到了那时,也不一定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裴通离去之后,邵树德继续理政。
他现在最关心的,其实还是天下各镇的态度。最近一系列的废藩置道的政策,军头们都看在眼里。从今往后,这个新朝就没有藩镇了。对他们而言,所有藩镇都是“敌国”,也不在新朝疆域范围内。要么死,要么降,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如果动作快的话,在新朝开国的时候,山南西道诸州的大部分应该可以纳入疆域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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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又是十余天过去了。在邵树德暗示下,今天的朔望朝会又有大批人劝进。
第二天,宰相裴贽、翰林学士柳璨携册文而至,请求太傅登位大宝。
邵树德正在接见入朝的折嗣伦一家。
“有几年没去光州了,一切还是老样子吧?”邵树德对折家比较客气,不但亲自在府中接待了折嗣伦一家,还随口问了几个小儿辈的学业,并给予了赏赐。
“申光寿三州民间,至今仍在流传殿下征战的往事。”折嗣伦说道:“尤其是淝水之战,打得朱延寿单骑走免。又有诸军将校回乡省亲,将殿下的英姿传播到了每一个角落。”
邵树德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当年南巡,本意是到南线战场露一露脸,免得当地将官只认折氏,不知他邵某人。后来战局出现变化,于是亲率铁林军东进,攻取了寿州,并在申光寿募兵一万,编成了铁林军右厢。
好多年过去了,这些士兵已经慢慢分散到了禁军各部之中。休整之时有人回乡探望亲族,就帮着传扬邵树德的事迹,久而久之,申光寿三州民间对邵太傅的观感还是很不错的。
“开国之事,千头万绪。”邵树德说道:“这些时日,忙得脚不沾地。你能入朝,我很欣慰。折、邵两家,富贵同享。”
“折氏今日一切,本就因殿下所得。”折嗣伦说道:“若无殿下,折家至今还窝在关北那个小地方呢,撑死了当个麟州刺史,三县之地的土霸王罢了。而今节度使的滋味也享过了,家中一应富贵用度,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夫复何言?跟着殿下干就是了。”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邵树德感慨道。
旧人之中,就诸葛仲方犯了浑,想不开,其他都挺好。
折嗣伦马上要去北衙当枢密副使了,正三品的高官。诸葛仲方只能去陈宜燊手底下干活,当个从六品上的太仆丞。至于爵位,还要以观后效,目前定的是云阳县子,食封五百户。这还是念在他劝降了部分山南西道州县的功劳了,不然就只能是个三百户县男。
一念之差,境遇云泥之别,后人宁不鉴之?
“殿下,天使至矣。”李逸仙走了进来,禀报道。
“好,我亲出大门迎接。”邵树德整了整袍服,向折嗣伦告了个罪,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院中便摆好了香案。
裴贽、柳璨二人当众宣读禅让册文:“……夫大宝之尊,器之重,傥非德充宇宙,功济黔黎,著重华纳麓之功,彰文命导川之绩,允熙帝载,克伐天工,则何以统御万邦,照临八极……元帅夏王,龙颜瑞质,玉理文。以英谋睿武定寰瀛,以厚泽深仁抚华夏,功至德,绝后光前……万机不可以久旷,天命不可以久违,祗叶心,归于有德。朕敬以天下传禅圣君,退居旧藩……”
这是第三份册文了。
第一份的语气很平静,主要讲了讲尧舜之事、谶纬之说,谈了谈唐室失德,天命归于有德之人。
邵树德拒绝了,理由是他扫平天下,是为天下苍生请命,并不存在私心。
第二份语气稍有些加重。针对邵树德推辞的理由,着重讲了他的功绩,对天下的贡献,认为如此不世之功,只有你合适当天子,劝说的意味更浓一些。
邵树德同样拒绝了,理由是天下有才之人,有功之人太多了,不合适。
请注意,这里面禅让一方、推辞一方的语气、理由都是有变化的,事实上是跟着流程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