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多教教你表弟武艺。”折宗本一把将十四娘推到邵承节怀里,笑道:“外孙若喜欢,今晚十四娘就可以服侍你,以后她就跟你了。”
十四娘脸一红,但还是大胆地看着邵承节。
“不想才过数日,手艺就生疏了。外翁稍待,孙这就去猎头鹿回来。”邵承节打了个哈哈,飞身上马,在亲随们的簇拥下,一溜烟跑了。
他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外翁的意思。那个十四娘,长相、身段是可以,但太硬朗了,他还是喜欢柔柔弱弱的女子,就像鹃娘。
再者,折家的女人不能沾了,这是阿娘告诫的。
策马转了一圈后,他回了临汝县,遇到了王府谘议参军胡真。
“世子果是英武,每次射猎,都有斩获。”胡真笑眯眯地说道。
邵承节将手里的雉鸡扔给亲随,翻身下马,行礼道:“胡参军。”
胡真欲亲自替邵承节牵马,邵承节立马道:“胡参军乃长辈,为我父立下汗马功劳,安能令功臣操此贱役之事?不妥。”遂自己牵马而行。
“胡参军,我闻梁人于颍水左岸大修堡寨,此何意耶?”进了县衙后,邵承节将马送到厩里,随口问道。
“庞师古不长记性,此为取死之道。”胡真回道。
“庞师古乃大将,胡参军何出此言?”邵承节问道。
“若世子统军,该如何破之?”胡真知道夏王的儿子们都要学兵略,特意问道。
“庞师古屯颍水左岸,我自领精骑五千,从右岸南下,往攻蔡州。蔡地多粮草,我便毁其积储,断其粮道,诱其来攻。随后一人三马,一昼夜疾驰到庞师古阵前,出其不意,摧锋破锐,斩将夺旗。”邵承节胸有成竹地说道。
胡真眼皮子一跳。
方略大体上没错,也不是不能这么打,就是太激进了一些。
“世子。”胡真行了一礼,语重心长地说道:“此为勇将之兵略,非三军统帅之成法。世子身份尊贵,自当坐镇中军,遣骁将率精骑南下可也,万勿轻身犯险。”
“连你也这么说。”邵承节叹了口气,道:“李克用父子都亲自冲杀,我若躲在后方,如何让人瞧得起?”
“将李克用父子擒杀了,就不会有人这么说了。”胡真认真地说道。
邵承节哈哈大笑,进了衙署。
正在处理粮草军资往来公函的段凝一见,立刻双眼放光,起身行礼道:“拜见世子。”
“段参军。”邵承节回礼道:“粮草可曾齐备?”
“世子放心。”段凝立刻回道:“仓内已有四十万斛粮、干草十七万束。再有旬日,还有十万斛粮运抵临汝,足够大军四月所需。便是秋日再下大雨,军中亦可维持。”
粮草,大部屯于伊阙,那里是总粮台,然后分批送往临汝,船运至各地,补给消耗。
最近陆陆续续刺探到了不少消息,梁人在许州屯驻了大量人马,已经出现了多支衙军番号。兵力总数还在进一步估算,但如果算上土团乡夫,行营判断已超过十万。
这应该是现阶段梁人能动用的最大兵力了,一旦将其歼灭,局势豁然开朗。
而夏军洛阳行营方面,并没有将大量兵力屯于一线与梁人相持,总体而言还是倾向于吸引梁人主动进攻,然后再施展诸般手段,重创乃至消灭梁军。
夏、梁双方,还处于隔空对峙之中,双方二十余万兵马,谁都没有动。
但主力没动,中小规模的厮杀却始终没有停过。
契苾璋的人马早就已经在蔡州搅得天翻地覆,将戴思远的飞龙军吸引了过去,双方在蔡、陈一带连番大战,损失都不轻。
蕃人骑兵也持续过河袭扰。他们战斗力弱,但也不硬碰硬,而是避实就虚,专挑贼人薄弱之处下手,烧粮、烧桥忙得不亦乐乎,逼得梁人不得不大修堡寨,拼尽全力维护粮道。
战争尚未开始,梁军后方就已经鸡飞狗跳。失了地利的梁人,如今将面临着更严峻的战争形势,这已经被很多人看出来了。
第00章 父老
进入绥州之后,已经是八月上旬了,天气一下子就变得冷了起来。
绥州修了新州衙,老衙署就空在那里,定期有人打扫。
鸡鸣之时,邵树德醒了过来,怀里拥着赵玉光洁溜溜的娇躯。
重温旧梦,不过如此。
十六年前,野心勃勃的小军头,带着他掳来的女人,第一次有了家。
十六年的风风雨雨,夏绥的风流人物今何在?
诸葛爽寿终正寝,带着些许满足含笑而逝。
宥州拓跋氏已经灰飞烟灭,而今只有垂垂老矣的拓跋思敬带着子侄辛苦从商。
令狐敬、周融等夏州衙将早就故去,银州裴老将军亦算善终。
榆多勒城的杨悦老当益壮,不过也已走向人生的暮年。
风起云涌的关北,不知道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有人如朝阳般冉冉升起,有人如流星般华丽坠落,更多的人则默默无闻,过着自己那不起眼却珍视无比的平静生活。
赵玉任凭男人在她的胸口作怪,她可能也想起了很多往事。
“当年就是在这张床上,每次醒来,看到你睡在旁边,我就觉得这世道还不算坏。”
“当年就是在这间房里,我要去夏州见诸葛爽,玉娘你为我挑选礼物。”
“当年就是在这里,玉娘你教我公函格式,为我写了不知道多少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