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鸿上前一步,恭敬道:“师叔请。”
唐宁不觉得他懂得那一点皮毛医术要超过在场的所有太医,他并没有走到榻前,而是先看向凌一鸿,说道:“将你们的诊断结果和药方拿给我看看。”
凌一鸿立刻从袖中取出几张纸,递给他,说道:“都在这里了。”
唐宁翻了翻,这些太医对于淑妃的诊治结果都是一样的,大概类似于某种难以启齿的妇人之疾,这不是什么大病,问题在于,淑妃服药已有数天,病情却一点儿都不见好转,反而有所加重,这是极不正常的。
唐宁又拿起药方看了看,药方是同一个药方,区别只是药量上的差异。
他看着凌一鸿,问道:“这药方出自哪里?”
凌一鸿看了看他,说道:“《名医别录》。”
唐宁叹了口气,看到这药方的时候,他就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了。
老院长经常告诫他一句话,尽信书,不如无书。
老祖宗留下来无数璀璨的瑰宝,值得后人去珍惜,但并不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就全是对的。
医书更是如此。
数百上千年前的先人,对人体和疾病的认识还很不全面,无论是在病理还是用药上都存在极大的误区,甚至在后世看来有些不可思议,这一点,即便是那些闻名后世的名医也无法幸免。
不管是《千金方》还是《名医别录》,或是任何一本医学着作,里面都有大量的错误和疏漏,这无可避免,不断纠错,不断前进,也是事物发展的必经之路。
在实践过程中,某些错误的理论或方法会被逐渐的摒弃和改正,但依然有一些漏网之鱼。
他手里便抓着一条漏网之鱼。
凌一鸿等人开出的这张药方是错的。
但这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的参考只有医书,如果连医书都是错的,他们当然不可能开出正确的药方。
是药三分毒,对症的药尚且有毒性,更何况不对症的?
只是此方虽然错误,但毒性并不大,而且一定程度上,是真的能缓解病症的。
若不是长期服用,并不会对人体产生影响,或许是淑妃体质特殊,或许是她服用此方日久,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凌一鸿见唐宁看这药方有好一会儿了,忍不住问道:“师叔,难道是这药方有问题?”
唐宁点了点头,说道:“这药方是错的。”
凌一鸿有些难以置信:“错,错的?”
同样不信的还有在场的太医,一名老者走上前,看着唐宁,皱眉道:“此方是《名医别录》上记载的古方,流传至今,已有千年之久,怎么可能是错的?”
凌一鸿介绍道:“师叔,这位是太医令陈大人。”
唐宁看了看他,问道:“书也是人写的,人都能错,书为何不能错,千年前的古方,在流传的过程中,被改正摒弃的还少吗?”
淑妃的病只是普通的小病,就算是不用任何方子,任之由之,也不会出现现在的结果。
这不是在治病,这是在下毒。
淑妃现在需要的不是治病方,而是解毒方。
唐宁清楚的记得,在老院长收藏的一本后世医书上,是将此方当做是一个错误的典型讲解的,不仅给出了替换的药方,还列出了解毒之法。
唐宁看向凌一鸿,问道:“有纸笔吗?”
“有!”凌一鸿点了点头,说道:“师叔请随我来。”
唐宁随他走到一处桌旁,提笔写了两个药方,交给他,说道:“此方是解毒之方,淑妃娘娘服用两日后,隔上一日,再用第二个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