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百川被儿子的话绕得有点头晕,捋着胡须道:“啊!这个问题……儿啊……”
罗大亨道:“人家妞妞的确是小门小户出身,可小家碧玉未必就不是贤妻良母啊。咱们大明历代皇后都是从小户人家选的,六宫之主母仪天下还不一样做得好好的?”
洪百川苦笑道:“说来说去,你是想说服你爹,同意你娶那个叫妞妞的姑娘?”
罗大亨道:“不错!爹,儿子是很认真地在同你谈。媳妇娶回来是我老婆,你总得让我喜欢吧?林家有钱,可咱家也不差钱啊,难道你是冲着林家的钱才让我娶他女儿的?”
洪百川无奈地说道:“爹就怕那个妞妞是贪图咱们家有钱,才用狐媚手段迷惑你。如果你们是真心相爱,爹也不是不通情达理。”
罗大亨喜道:“爹,反正我要娶就一定娶妞妞。改天我带妞妞来咱家,你见了保准喜欢。”
与此同时,妞妞的母亲潘氏也在跟女儿谈心:“妞妞啊,大亨虽然蠢笨些,可他是葫县首富的独子啊。女儿你真有眼光,如果嫁过去了,咱们家以后就可以锦衣玉食、大富大贵了。”
妞妞不满地嘟哝道:“大亨可不蠢,而且对我也是真心的好……”
“对对对,娘没白养你,以后娘可跟着你享福了。”潘氏喜笑颜开。
妞妞噘起嘴:“那你还不让人家碰我?一点甜头都不给他,大亨对我可有意见了。”
潘氏坐在妞妞身边,将女儿搂在怀里,语重心长地说道:“傻孩子,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就是贱,越得不到的越珍惜。你要是由着他,万一失了身,可就不值钱了。就这样吊着他,他才会心急火燎地想尽快娶你过门。”
“可是……让他亲一下、摸两把,应该没关系吧?大亨也好可怜的,不赏他点甜头尝尝,我怕他万一泄了气,可就弄巧成拙了。”
“是你春心动了吧?小骚货!”潘氏恨铁不成钢,啐了女儿一口。
妞妞撒娇道:“娘……”
潘氏眼珠一转,语气又缓和下来:“只要你把持得住,看着办吧。总之呢,要一步步来,千万别让大亨轻易得手。第一步呢,你可以先让他拉拉手,搂搂身子,亲亲脸蛋儿。接下来呢,可以抱一下,隔着衣服揉揉屁股摸摸奶。再后来,你可以让他亲嘴儿,把手伸到衣服里摸两把你的奶。不过呢,你不能让他脱你的衣服,更不能让他把手往你下边伸……”
妞妞脸红心慌,娘说的这些步骤,大亨早就在她的身上完成了。上次两人私会时,大亨还趁她意乱情迷疏于防备之时,突然把手从她的裤腰插进去,一下子摸到了她肥软湿润的小嫩屄……要不是她理智尚存,担心母亲责骂,坚决制止了大亨的偷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想想都后怕。
妞妞吭吭哧哧地说道:“娘,不是说,不让他把那根坏东西插进去,就算守住了清白么?你这也不许,那也不行,有必要吗?”
“娘怕你一味顺着他,到时候还没入洞房就先当了新娘。娘是女人,也年轻过,能不知道咋回事?女人啊,嘴上说得好听,到时候让男人甜言蜜语一哄,上下一通乱摸,那就身不由己了。男人要是手段再高明些,都能让女人自己分开大腿,心甘情愿地让男人干……”
“娘,瞧你说的,女儿能那么淫贱?再说了,大亨对我也是真心实意,不是那种提裤子不认账的人。”
“你淫不淫,贱不贱,娘还不知道?你是黄花大闺女,这就是你现在最大的本钱,不见兔子不撒鹰,一定要坚持到新婚之夜,千万不能心软……不过,大亨能不能娶你,关键在于他爹。你让大亨带你去他家里,只要你能拿下那个老的,基本就大功告成!”
“可是,一想到要见他爹,我这心里还真有点儿怵……”
“怕啥?丑媳妇还得见公婆呢,何况你又不丑!我跟你说,他爹再厉害也是男人,只要是男人,那就好办。你听娘的,见了他爹……”潘氏附在妞妞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起来。
妞妞越听,脸越红,忍不住娇嗔:“娘,你刚才还说女儿是小骚货,我看你比女儿还骚!这样行吗?会不会显得女儿太贱了……”
潘氏秘地一笑:“你放心吧,娘还能害你不成?女人嘛,要会发骚犯贱,这也是一门学问。你要是想把未来的公爹顺利拿下,不使些手段怎么成?娘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听娘的准没错。”
第二天,华云飞带着哚妮精心挑选的二百多生苗勇士出发了,哚妮也向叶小天辞行,说要回山看望师傅。叶小天便出门去王主簿家找昨天救回来的那位田姑娘,想再问问当天的盗贼情况。
叶小天离开不久,一个年青妇人怯生生地走向叶小天的住处,轻轻叩了叩门。
毛问智闻声开门,见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妇人,上着青下穿白,一身襦裙,模样蛮水灵,像一棵刚用井水濯洗过的小白菜。
“你找谁?”
虽说毛问智刻意放轻了声音,可他高大的个子、粗重的眉毛,看着很凶悍的模样,还是吓得那妇人退了一下,局促地小声道:“请……请问,这里是叶典史的家么?”
毛问智道:“哦!是啊!你找我大哥?他不在家。”
那少妇一听,顿时现出焦灼之色,紧张地道:“什么?叶典史不在家?奴家……奴家刚去了县衙过来,奴家有急事……”这小妇人说着,便泫然欲滴,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
毛问智看着模样很凶悍,却是个见不得女人掉眼泪的主儿,一瞧她这模样登时慌了手脚:“别别别,你别哭啊。你说你站这儿一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有事说事……”
那小妇人抽抽嗒嗒地道:“家里人看得紧,奴家出来一趟不易,今天若是见不到叶大人,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毛问智额头汗都下来了:“我大哥去王主簿家了,你去那儿找,准保能找着。你站这儿哭不是更误事么,要不……我陪你去?”
听说叶小天来了,王主簿亲自迎出来,两人说着话,便拐进一个小花园。园中丛丛菊花怒绽,淡香幽幽扑鼻,花丛中有一座五角小亭。田妙雯见他们走过来,便从亭中姗姗迎出,向叶小天盈盈地福了一礼,娇声沥沥地道:“见过叶大人!”
叶小天一见到她,肋下又隐隐作痛起来。今早起床之时他仔细看过了,肋下乌青一片,这丫头下手真是毫不留情。田妙雯见到他,臀后也是隐隐有些肉紧,那里肉厚,饶是叶小天捏得不遗余力,倒也不至于太过痛楚,只是……
她那细皮嫩肉儿,被叶小天这一顿蹂躏,直到后半夜时两瓣臀肉还麻酥酥的。清晨起来沐浴一番,本来清气爽已经好多了,此时一见叶小天,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臀瓣被人像面团儿似的揉来揉去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叶小天见了她浑若无事的模样倒是有些意外,他本以为两人见了面,这妮子会趁王主簿不注意狠狠瞪他一眼,亦或悄声说上两句狠话,谁知她却似完全遗忘了昨日的经历。
叶小天不由暗想:“这丫头,城府不浅呐……”
三人于亭中落坐,叶小天很快转入正题。田妙雯对她所经历的一切倒是没有丝毫隐瞒,因为她知道的本就不多。叶小天没打听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便起身告辞,王主簿和田妙雯一直把他殷勤地送出府门。
叶小天迈过门槛,门旁高墙下突然闪出一个样貌柔弱的小妇人,一头扑倒在叶小天脚下,抱住他的大腿,嚎啕大哭道:“叶典史,你让奴家找得好苦哇……”
叶小天吓了一跳:“这什么情况?”
田妙雯一脸鄙夷:“这个好色无厌之徒,不知哪儿勾搭的无耻妇人,都追到这儿来了!”
叶小天惊讶地道:“小娘子是何人?你……你快放手啊,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那少妇惶恐焦急,见到叶小天,恰似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木头,哪里还肯放手?
叶小天尴尬地看看王主簿,王主簿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叶小天又有些央求地看向田妙雯,讪讪地道:“田姑娘,你看这……”
田妙雯见此情景,也猜到自己误会叶小天了,便移步向前,弯腰搀扶那位少妇,柔声道:“这位姐姐,请起来说话。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在这门口如此哭泣也不是办法。”
那少妇也自知失仪,忙点点头,擦着眼泪站起来。
三人领着那少妇,又回到了王主簿家的客厅。叶小天这才和颜悦色地问道:“这位娘子,你有什么冤屈要求本官主持公道?哦,旁边这位是本县主簿王大人。”
少妇怯生生地看了王主簿一眼,低眉顺眼道:“两位大老爷,奴家姓叶名倩,是本县城东二里堡人氏。”
叶小天笑道:“好啊,倒是我的本家。你有什么冤屈?邻里纠纷,豪绅欺压,还是……”
少妇吞吞吐吐地道:“都……都不是。奴……奴家的丈夫两年前病逝了,奴家想要改嫁。可……公爹不许,小叔还恫吓辱骂,奴家……”少妇说着,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王主簿和叶小天一听,脸色同时沉下来,看向这少妇的眼便有些鄙夷。
王主簿是正统读书人出身,信奉“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虽然朝廷从来也没在法律上规定守寡妇人不得改嫁,可是官方一直是鼓励守节。比如守节达到一定年头,可以免除这户人家的赋税,达到更多的年头,可以为这妇人立贞节牌坊。
叶小天出身平民,深知穷苦人家守寡妇人独立门户的辛苦,所以对妇人改嫁倒没有什么抵触。可是眼见这少妇夫死不过两年,就这么哭着喊着求改嫁,甚至跑来找官员告状,未免也太迫不及待了些,反感也是油然而生。
王主簿沉声道:“你要改嫁,夫家不许,此事可与娘家商量过?”
叶倩垂着头,低声道:“奴家的娘家家境贫苦,而夫家富有,财大势强,父母兄弟不敢冒犯,又怎能为奴家作主?”
王主簿道:“既然如此,你去找本县县令作主。典史负责的是缉凶捕盗,此等民事纠纷,哪有逾矩处理之权?”
叶倩惶急地跪在地上,乞求道:“叶大老爷,奴家去年去过县衙,可是县太爷一听就把奴家打发回去了,说是要么父兄同意,要么翁叔同意,否则他是不会理会此事的。叶大老爷,奴家早就听闻您的大名,您是本县有名的清官,民女孤苦伶仃,只能求大老爷您主持公道了。”
叶小天一听她去年就找过县太爷,这么说来也就是她丈夫死了不久,她就吵着要改嫁了,心中更加鄙夷,遂冷冷地道:“此事不属本官职权,叶某帮不了你。叶小娘子,你请回吧!”
叶倩一听,绝望地垂泪道:“大老爷,如果你不为奴家作主,奴家唯有一死了之了!”
田妙雯盈盈起身,缓缓问道:“叶小娘子,你想改嫁,可已有了心仪的人家?”
叶小娘子一呆,讷讷地道:“还……还没。不过,只要夫家同意改嫁,奴家可以先住回娘家。奴家还年轻,要改嫁……总……总是不难的。”
王主簿冷诮地道:“不止年轻,还颇有几分姿色,想要改嫁,自然不难!”
叶倩胀红了脸色,有些羞恼的样子,可一则本性柔弱,二来王主簿是官,嘲讽她几句,也不敢反驳,只是嘴唇翕动了几下,没有言语。
田妙雯似笑非笑地瞟了叶小天一眼,上前扶起叶小娘子,柔声道:“想是姐姐有些难以启齿的话不宜宣之于众,你我都是女子,没什么不好开口的。我陪姐姐到后面,咱们慢慢说。”
不出田妙雯所料,这位叶小娘子明明没有心上人,却要死要活地想改嫁,确是出于一桩家丑。她嫁的那丈夫,从小就是个病篓子,否则以她夫家位居堡中首富的地位,哪轮得到她这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嫁去为妻。
可她嫁过去才半年,丈夫就死了。这固然是因为丈夫体质虚弱,可也跟她体态风流激起的丈夫纵欲贪欢有莫大关系,本就阳气不足,却旦旦而伐,落得个油尽灯枯、精尽而亡的结局也就怨不得别人了。
她生得年轻貌美,公公和小叔子便打起了她的主意。父子俩都是好色之徒,小叔子早已成年却不娶亲,平日里眠花宿柳;公公鳏居多年却不续弦,也是四处勾勾搭搭。而选中叶倩这个小户人家的女子进门,早就不怀好意,俟她守寡,便打起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
如果小叔子肯明媒正娶、兄终弟及的话,叶倩也不是不肯答应。可是小叔子只想占便宜,连妾室的名分都不肯给她。
叶倩生性柔弱,又是残花败柳,想着让小叔子占些便宜,只要他肯给自己做主,也能在婆家站住脚跟。何况,春闺寂寞,她又年轻,也想有个男人关怀疼爱。可是她没想到小叔子得寸进尺,不但污了她的清白,还恬不知耻地想让她献身给公爹。
小叔子本来看她美貌,只是想占些便宜,没想到床帏之中一试身手,寡嫂竟然身怀名器,云雨之际滋味妙不可言。为了讨好老父,他像献宝似的告知了叶倩的公爹。
叶倩肯委曲求全地跟小叔子暗通款曲,一是舍不得冯家优渥的生活,二是小叔子年轻,她觉得还能接受。可公爹年老猥琐,父子俩摆明了只是想把她当作一个玩物,这让叶倩伤心失望,无奈之下才想改嫁。可翁叔不准,娘家又不敢为她撑腰,告到官府因那理由实在难以启齿,花县令又断然拒绝。
绝望中,叶小娘子偶然听说叶小天是本县有名的大清官,便从后墙翻出,逃来县城求助。
田妙雯听叶小娘子含泪说罢经过,微微蹙起黛眉,沉吟道:“你的事我清楚了,这些事的确不宜宣之与众。而且你夫家若是坚决否认,你没有任何证据,只怕夫家反要告你诽谤了。”
叶小娘子垂泪道:“小姐说的是。小女子实在没了主意,所以……才想到求助于叶青天。”
田妙雯嘴角一撇,不屑地道:“叶青天?你说那叶小天?他算什么青天了,无赖里面,他勉强算是个官;官里面,他不折不扣就是一个无赖……”
叶小娘子睁大眼睛,分辩道:“小姐有所不知,叶大老爷真的是个好官,他……”
田妙雯道:“好啦好啦,他是不是好官,这件事他都没办法帮你。他与本县县太爷一向不合,这件事又归县太爷管。如果他逾矩越权,不但帮不了你,于他自己而言也是个大麻烦。”
叶小娘子眸中的光彩渐渐黯淡下去,田妙雯微微一笑:“他固然帮不了你,我却可以呀!”
叶小娘子吃惊地道:“你?”
田妙雯用顽皮的目光望着她,嫣然道:“不错!不如……你聘我做你的讼师,我来帮你打赢这场官司,如何?”
“女讼师?”叶小天听田妙雯说出这个想法后,一脸的惊愕与古怪。
王主簿立即拉长了脸,不悦地道:“你若有心帮她,大不了由舅舅出面帮她说和一下,相信县尊大人还是会给我这个面子的。你一个大家闺秀,何必抛头露面?”
田妙雯毫不在意地笑笑:“舅舅,人家闲得无聊嘛。人家懂得些律法,看叶小娘子忒也可怜,便为她出一次面……偶尔为之的事,也没什么关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