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军戈做了个梦。
他四处寻觅,来到地下通路,找到一处已经荒废的货柜升降机。升降机没有驳电,门开不了,于是他绕到升降机后面那一堆铁箱之间,蹲下,拿出刀子,用力插向手腕。第一下流血了,但不是他想要的。拔出刀,再往同一处深深地插,还不够。三插,四插,五插……。
左手的五根手指完全不听使唤,剧烈的疼痛麻痺了他左半边身体,智被撕裂成千百份。他痛得哭泣,整张脸又热又湿,他完全无法思考,只是继续动起右手,不断插。
刀锋与骨头不断磨擦,震出打桩似的节奏,一下又一下;碎肉紧随红血向外飞溅,如同工人在挖泥土,一片又一片。白衣已经成了一滩血池。不知插了多少次,小刀终于刺穿手腕,由这一面的皮肤,穿破血管与肉,撞开骨头,刀尖从背面的皮肤冒出。
那一刻它完成了杀人任务。
那一刻他完成了自杀仪式。
这是他的梦,同时是他的现实。
他应该死了,死得彻彻底底,哪怕有流浪老头发现了他,将他送院,那个时候他早已失血过多变成尸体。
这是梦。那也是梦。幽灵会做梦吗?
军戈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冷汗惊醒,尤其是现在这个2月的冬季。
天还未亮,全身还是乏力,但与绑架犯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楼下已经传来走动声响,他拖着身子离开客房,只见老大和白天雪再次围在方桌上,摊出城市地图研究。瞧白天雪容顏青白,昨晚肯定为了救祈洛希一事没睡过,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好姑娘。
军戈扬起嘴角,朗声跟两人打个招呼,奔跑过去一起商量。
他们利用最后的这段时间重温各个细节与各种情况的对策,如今他们确定了一项大前提:保住全员性命与人身自由。「回家号」固然重要,但终究是身外物,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只能忍痛牺牲。
不一会儿,健也起床跟大家集合。眾人分配好工作后,老大和军戈便携同防身刀具和通知用的烟花,起程了。